河是人工造出来的,就臂长不到的一条小沟,这个地方离着边界不算远,这一条河是引灵泽用的,一直通到隔壁龙洲。龙洲靠近沙州边缘的地方,就有一汪货真价实的大湖,乃九湖之一。
沙州的四五个弟子围在前来探查的三个人身边,刚见到危绍的时候,还惨叫连天:
“你们十三盟不要公报私仇啊!!”
危绍心情不太好,就没怎么搭理他们。
说了一通闲话以后,几个孩子才开始给他们讲事情发展的经过:“大师兄病了,二师兄瞧,三师兄买药,四师兄熬……”
排在第五个的小师弟爆锤了一下前面师兄的脑袋:“不要咒我啊!”
总之,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他们一行人去群英会玩儿,从头跟到尾,在外面都耍疯了,最近才刚刚回到家里。一回家,沾着枕头就睡了大半个月,一直没人过去修炼,故而直到熬灵丹的时候,他们才发现,灵河的水被污染了。
黑漆漆一片,冒着令人难以忍受的腐烂魔泽。
终兰眉头一皱,想到明水寒之前发疯的时候溢出的那种气息,心里觉得不太对劲,想着这群人不太知道内里,估计是把赏令的难度系数给填低了。
她和温吟打算沿着河道去另一边尽头处看看,危绍自然留在绿洲这边。是以,终兰就把他的却雪剑给借走了,毕竟这剑宽大,坐着舒服,而且她还和师兄闹别扭呢,才不要和他同乘。
那条小河沟是真真彻彻被污染了一个通透,就没有一处清澈的地方了。魔泽也确实是终兰曾经在日月镇里见过的那种,她寻思着,附近估计又有一处类似上回那样的邪教据点。
只是,这地方要啥啥没有,也不知道那群人把炼炉设在这里是图个什么。
两个人互相沉默着走了一会儿,温吟便说:“直接去尽头处看看。”
中间想来也没有什么别的风景了。
终兰点了点头,她也这么想的。
然而就在这时,却雪剑却发出了一阵没来由的震颤,忽然低低地响起了犹如哀鸣的低吟。
还不等终兰反应过来是个什么事端,就又接到了温诵发来的一句短讯:【回来一个!!】
她说得很急,也没有细说,估计是还得顾着危绍。终兰就也没有耽搁,直接道:“我回去。”
温吟点了点头,河尽头是个什么情况都还不知,他当然不可能让终兰自己过去。
两个人便就此分开走了。
终兰回到绿洲的时候,沙州的五个小朋友已经被危绍用一鼎透明的钟罩罩着保护了起来。这罩子只能护不能囚,里面的人是可以随意往出走的。这几位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边儿坐着吃果子,一边儿还在那里说呢:
“怎么办啊师兄,被危绍救了,以后都不好意思再拿他转移仇恨值了。”
而危绍……危绍在绕着小池子兜圈儿。
他后面追着一个全身冒着黑气的大兄弟,看那疯疯癫癫的情形,比之当初的明水寒只能说有过之无不及。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肌肤青白,看着跟回魂的死人一样。
有人看见终兰回来了,便急忙向她报了个信:“小姐姐,小心啊,那个人吃人呐!!”
终兰皱了一下眉头,先把却雪剑给危绍扔了过去。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扔得动,只是情急之下的下意识行为。危绍也震惊了,只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又遭受了一波无情的碾压。他伸手一接,借着终兰推过来的力道,倒也接住了。不过只是过了一下手,转个身便又冲着身后穷追不舍的那人刺了过去。
这个动作做完以后,危绍是把毕生的力气都用尽了。胳膊上被却雪剑回荡给他的劲道震得发麻,身上浸出一层汗水。他力有不支,想着却雪好歹能帮他敌个一时半刻,便直接就地跪下歇了一歇。
谁知道,却雪这次虽然行得很猛,直接就照着人家的心口而去了。然而没入男人胸膛之后,剑尖却并未从其背后探出。
肌肤与巨剑相交之处,除了滚滚的黑雾以外,一丝血液都没有往外流。
仿佛这人身上破开了一阙血盆大口,正一点一点将却雪剑吞吃。
危绍双眼瞪大,整个人都不好了,也顾不得酸疼麻木的腿脚,赶紧的就又爬起身来,竭尽所能将自己与后面这个怪物拉开了距离。
他好心疼他的却雪剑,感觉即便可以活着回去,也要被义父打了。
不过却雪剑,也不是一个吃素的。发现捅的这人有点儿不太对头以后,就发出了拒绝的悲鸣之声,剑身一颤,直接将自己又从男人胸膛里拔了出来,铮然一下飞回了危绍脚边。
但这一次,危绍是无论如何都拔不起它了。
终兰此时赶到了他的身旁。她已经把自己两只手腕都给割开了,鲜血从身子中汩汩流走,操纵着缚去那个一步步向他们走来的男人身上。与此同时,脚下也炸开了一汪血湖,层叠的血色荆棘从里间冒出,横七竖八地向着男人脚下乱窜。
这真的不是终兰嫌弃自己血多,实在是她担心自己身上的这因混沌果而成的血液奈何不了这个人。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在她的血液一点一点尝试着吞纳男人周身的黑气之时,这些黑气也在反过来一点一点吞噬着她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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