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二皇子逼宫,火烧皇宫,先帝驾崩,今上临危受命,下的第一道诏书,就是诛杀自己的亲弟弟和依附于其的叛臣。可等到秋后问斩之日,不知那二皇子有什么通天本领,牢房里只剩下一个替死鬼,本人却是插翅而飞。
后来他的踪迹隐约在百济得安城出现,与叶静宸却是宿敌,两军对垒,若非傅嘉木带兵赶到,叶静宸只怕也要折于他手。就算是傅嘉木,也未曾能在千军万马之中,取得先二皇子的首级,使他奔逃而去。
皇帝舒翊在登基前,也是个陌上fēng_liú的少年郎,走马章台的贵公子,与乔、叶两家的年老一辈,有过命的交情。登基后,大胤在他手上空前强盛,歌舞升平,可他这一生唯独栽在两个人手上,一个是当初的青梅竹马康宁郡主,一个就是亲弟弟舒郁。一个是他前半生的阴影,一个是他后半生的执念。舒郁的死讯一日不传来,大胤的政治风波就要再延续一日。
叶氏对于那个生死不明的先二皇子也颇为忌惮,不由关切地道:“说起来,傅嘉木和他交手,只怕不止一次了,这一番,怕还是折戟?”
“折戟就罢了,”乔明铮轻描淡写地说,“百济虽小,这些年却学了很多海外的手段,造出了许多的火炮----傅嘉木此番吃了大亏,就是因为这些火炮。得安城虽然已经收归我朝,可管理稀疏,私底下,被有心人用来作为火药的试点----袁青岑的死,只怕就与之有关。傅嘉木如今和得安城眉来眼去,只怕别有所图。”
叶静姝便皱了皱眉。
能叫她皱眉的事情并不多,可但凡听见傅嘉木,她脸上的神情就少有痛快的,可见成见之大、梁子之深。
“只是我还是不懂,”她皱着眉说,“他傅嘉木倘或当真有不臣之心,与我们家结亲,不是一个很好的隐藏方式吗?如今大大咧咧嚷嚷出来,恨不能全天下都知道傅家女儿不愿嫁我们家,这----”
然而乔家的三个男人,什么都好,只是不懂太多的儿女情长,这种问题,可十分的为难这群笔直笔直的棒槌。
倒是隔房的三姑娘站在门口,急急地接了一句:“我看,傅嘉木他……他压根没拿时雨当女儿!”
这一声如同雷劈,屋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乔家的家教严格,鲜少见众人如此失态,可乔停歌却没有太多欣赏的心思,她把一封信拍在桌上,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你们且看看她托人送出来的信!”
第54章
乔停云是个穷讲究的人,也只有时雨的事情,能叫他如此失态了。他道一声恼,就先一步拿起了那被三姑娘攥得皱巴巴的纸张,瞬息之间,神色数变。
这封信是时雨匆忙落笔的,却是匆匆说了傅嘉木与袁家夫妇似乎有些旧怨,又极痛恨叶、乔两家,婚事只怕要生变。近日正院来来往往的,有些异族人走动----
“你们小舅舅那边,可有传回什么消息来?”乔明铮问两个儿子。叶静安在其兄长隐退后,隐约有再成皇帝心腹的意思在,这种天家隐秘之事,皇帝派他出去打探,也并不奇怪。
乔停云看了母亲一眼,到底是不曾隐瞒:“没有半点消息----自打寒鸦卫入得安城后,未曾传回只言片语。”
以寒鸦卫的本领,没有消息显然是不现实的,可又的的确确,失了联络。叶氏还不曾色变,倒是三姑娘失声说:“他……他怎么会去得安城?!”
她往日虽然活泼,但是举止却一贯得体,如今这般大呼小叫的,可见是真的动了心思。乔停云注意到她神色,忧心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是在父母面前遮掩一番,“这是皇上暗地里下的旨意,并未曾宣扬出去,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可如今他更担忧的人,却还是时雨。
叶氏道:“你说,傅嘉木不把时雨当成是女儿,这是何意?倘或不乐意,一开始不认也就是了,可偏偏为她闹出那么大的阵仗来,到底还是惦念时雨父母对他的教养之恩才是。”
“不是教养之恩----”乔停歌道,“傅家的那个申姨娘送我出来的时候,提了一句,傅嘉木当年实是对袁夫人情根深种的,以至于对她的女儿,也有几分爱屋及乌----只怕事情就坏在了,时雨太像袁夫人了。”
这话一出,众人俱是色变。
乔停云是第一个坐不住的,“她不能在傅家再待下去!”
他不似父亲的沉着刻板,向来是温润端方,倒是像极了他那个曾经八面玲珑的伯父,可这温润也只是一层面具,面具下,却是极为少年意气、爱憎分明,这一句话,便是极坦诚地表明了自己对那袁姑娘的担忧关怀,众人许久不见他失态,几双眼睛都冲着他看过去。
他反倒莫名其妙,“……我脸上怎么了?”
二宝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心实意地道:“你也该为袁姑娘想想,天下之大,她能去哪里呢?”
他这句话一针见血,乔停云便是一怔,随后却扬眉笑起来,说:“天下之大,却没有她去不了的地方----她当初混在难民中,从得安城一路到金陵来,从一个千尊万贵的大小姐,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婢女,我从未听她说过一句苦。哪怕是离了袁家,离了傅家,她还是那个时雨,有什么地方去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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