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听得津津有味,诗经她读过,也能背诵,穿越后她记忆力大增,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所以她前世所学的那些知识,她现在都没忘。但尔雅和说文解字,她只听过没看过,三本书比对着看,别有一番滋味。而且刘先生还会讲些诗经里提到的典故,她最爱听这些历史小故事了。
先生都爱敏而好学的学生,谢知很学,刘先生也愿意教,而且谢知不是郎君,不用靠科举,学杂学也不怕移了性情,刘先生教起来就更轻松了。师徒两人面对面盘坐在榻上,有说有笑,谢知还煞有其事的跟刘先生一起学泡茶。
而屏风对面谢大郎、谢二郎则专心的写着自己的作业,自从阿妹来学堂后,他们就练出来专心致志、视若无睹的本能,他们要是敢分心,一旁被谢简叫来监督他们的伴读肯定会告诉先生,先生会毫不留情的用戒尺打他们手心,让他们红着手心继续写文。
阿妹说这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要他们好好珍惜这时光。谢大郎挺奇怪阿妹还没学孟子,怎么就知道孟子里的话?难道是先生给他们讲课时她听到的?难怪大父总说他们不及阿妹多矣。
刘先生给谢知讲完一首经,觉得嘴干,一口喝完谢知煮的茶汤,他满意的点头,“小娘子手艺不错。”
谢知暗想,不就是煮茶汤么,来个会煮饭的人都会做。
刘先生给谢知布置了一篇以雪为主题的作文,题材不限,诗词歌赋都可,再施施然的去看谢大郎和谢二郎的功课。他喜欢给谢知授课,但最看重的还是谢大郎和谢二郎,他们才是要谢家的将来。
谢知先将今天的功课复习一遍,然后用铅椠写了今天的课堂笔记,铅椠就是类似铅笔的硬笔,在谢知没恢复手感前,她课堂笔记只能靠铅椠来记录,不过她还是坚持写繁体字,字体写着写着就熟悉了。
“六姑娘。”下人的通传声让谢知、谢大郎、谢二郎心里都一怔,三人不约而同的起身。
“刘先生。”谢六娘披着一件白狐狸皮斗篷进来,刚进屋内,还没退下斗篷,便细声对刘先生道歉:“抱歉,我来晚了。”
刘先生有些诧异谢六娘会来,不过面上还是纵容的笑道:“也不晚,刚巳时过半。”这也是谢家五位娘子正常的上课时间。
谢大郎、谢二郎和谢知也同六娘见礼:“六姑。”
“大郎、二郎、阿菀。”六娘还礼,然后红着脸取出自己的功课,“刘先生,这是我最近写的功课。”
刘先生接过功课翻了翻,惊讶的发现六娘字居然有进步了,虽然还是大小不一,可至少笔划横平竖直,他捻须微笑:“三娘子最近功课进步很大。”
六娘羞怯的一笑,细声道:“先生,我这几日在看诗经,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还望先生给我解惑。”
刘先生微微颔首说:“还请六娘稍候,我一会给你讲课。”
“我先去临帖,待先生有空再寻先生。”六娘对刘先生屈了屈身,同谢知一并转到屏风后临帖。谢家书房会设置屏风倒也不是因为男女避嫌,而是众人功课进度不同,有一扇屏风多少能隔些刘先生授课的声音。
谢知继续坐在椅子上写自己的课堂笔记,她这套书桌是请祖父专门根据她身高打造的,她可不想学大哥、二哥那样跪在书案前看书,会把眼睛看坏、腿坐粗的。魏国本就是鲜卑当政,胡床流行,谢简也没强求孙女一定要跪坐看书习字,只要她外出礼仪到位即可。
倒是谢六娘看到胡床有些惊讶,父亲怎么会让阿菀坐胡床?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谢知的读书笔记吸引了,她发现阿菀写的字好多她都不认识,她不禁诧异的问:“阿菀,你在写什么?”阿菀不是才开蒙半个月吗?为何能写这么多她不认识的字?
第27章 日常生活(下)
“我在写课堂笔记, 把先生说的话记下来。”谢知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在没有电脑没有一切娱乐的古代,谢知很享受将所学知识温故而知新的感觉。
“你已经能认这么多字了?”六娘吃惊的问。
“我时常会跟阿耶、阿姑写信,他们教我认了不少字。”谢知说,这也是实话,她父亲和阿娘担心家里孩子太多,祖父会顾不上她, 时常会给她寄一些他们自制的、趣味十足启蒙童书过来这些都是谢知当宝贝一样的藏好, 她平时都不怎么舍得翻。
她简繁字体顺利转化能力, 还是看书看出来的。公主府女孩子们是五岁开蒙的, 这五岁是指实岁,所以谢知也是过年前才正式进入学堂, 所以六娘才奇怪她为什么入学一个月不到就会写这么多她不认识的字。
但六娘并不了解,在梁国谢氏宗族,族中弟子基本虚岁五岁就开蒙了, 也就是她们三岁的年纪。谢知虽然满五岁才正经进学, 但她早开蒙了,她刚出生, 她傻爹就开始拿着左传给她讲里面的故事,后来谢灏也继承了萧赜的习惯。等谢简把孙女领回家,谢兰因又写信特地叮嘱父亲一定要天天给女儿讲左传。
虽然谢简觉得对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念书很蠢, 可女儿再三提醒, 他也只能抽空给孙女讲几个小故事, 大部分时候他都让书童对谢知照本宣科的读书。等谢知满了三岁,谢简就有空给孙女讲几堂课,没空就让书童教孙女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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