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子。”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宫女捧着一叠洗干净、散发着龙涎香的内衣走来,“这是陛下吩咐宫奴连夜为您做的寝衣,陛下让您不要再穿麻衣。”
谢知见这些寝衣都是天蚕丝制成,她毫不客气的笑纳了,她上辈子睡衣都是天蚕丝的,这辈子也就婴儿期的衣服是天蚕丝,之后就再没这待遇,因为这时候天蚕丝还是野外采集的,不像后世能人工养殖,“有劳姐姐。”谢知对宫女客气的笑笑。
宫女受宠若惊道:“这是奴婢该做的。”
宫女见谢知还板着小脸,估计这小祖宗跟陛下在怄气,她笑着说:“这些寝衣都是天蚕丝制成的,宫里也就上进了几匹,除了给太皇太后和陛下外,余下的都用在小娘子身上,就是那位都没有。”宫女说的那位显然是崔五娘。
谢知淡淡一笑,没接话。宫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同时常大用也命宫女捧着衣料去找崔五娘,还没到崔五娘寝室,便听到一阵嘤嘤的哭声,常大用心里冷笑,但脸上配合的露出忧色,“这是怎么了?谁在哭?”
“常内侍。”一名仆妇匆匆走出,对常大用行礼道:“是我家五娘子再哭,她身体有些不适。”
常大用知道崔五娘肯定身上被麻衣磨破了才会如此,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娘子能做到如此,如果没有谢小娘子,她也不容易了,可是有了谢小娘子,五娘恐怕做的再多都比不上。常大用三岁净身入宫,宫里看多了来来去去的宠妃,像崔五娘这样几乎可以独得圣宠的身份,都得不到陛下的青睐,崔太皇太后在她还能过得不错,等将来就说不定了。
旁人看不透,常大用伺候圣人那么多年还看不透吗?陛下自幼聪慧,在诸多兄弟姐妹中出类拔萃,迄今为止,孩童中能跟得上他的仅有谢小娘子,或许陛下一开始对谢小娘子关注是因为她的身份,现在完全是因为谢小娘子的聪慧。就像刚才陛下出门就吩咐何博士给谢小娘子加学一篇《管子》,寻常五岁孩子能听得懂管子吗?
崔五娘也不笨,可是比起陛下和谢小娘子差远了。常大用心里转过无数念头,脸上却一派恭敬的说:“圣人也知道五娘子这些天辛苦,特地让我给五娘子送赏赐来。”他侧身吩咐宫女把陛下的赏赐奉上,全是华贵的锦缎和珠宝。
崔五娘含泪由侍女扶出,对着常大用施礼:“有劳常内侍监。”常大用是拓跋曜的心腹,宫中无人敢怠慢她,“请你代我谢过圣恩。”拓跋曜吃了十天苦,崔五娘也吃了十天苦,拓跋曜穿麻衣、喝冷水、一日一碗粥、一个胡饼,她也是如此,她又没有拓跋曜那么健壮,今天能来上学都被人强扶着过来的,她只觉得现在浑身发冷,想捂在被子里睡觉。
常大用道:“五娘子多礼,圣人说你素来体弱,这些日子在家好好休养,等身体好了再来上课。“
崔五娘听了这话,身体摇摇欲坠,她终于等到这句话了,圣人都让她休息,阿母也不会反对吧?
等下午开课,公主们几乎都还在休息,而崔五娘则被宫侍们众星捧月的簇拥着出宫,圣人亲自下旨让五娘回去休息,说她这几天守灵太累了,据说圣人还赏了五娘无数奇珍异宝。谢知羡慕的看着崔五娘,她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她也想请假。
“叩叩----”何博士面无表情的轻叩谢知的书案。
“先生。”谢知起身行礼。
何博士道:“诗经学得如何了?”
“教过的都能背完了。”谢知说。
何博士颔首道:“不过几篇蒙书,会背就够了,今天开始跟我多学一篇管子。”
谢知以为自己听错了,“先生,我诗经还没学完。”
“一起学。”何博士大手一挥,“你不是要买小庄子吗?圣人让你学管子,再学学农书。”从陛下亲自过问谢知课业后,他就被谢知培养更重视,不管圣人是小孩子心性,还是现在对谢太傅的重视,至少他对谢娘子是衣食住行学业样样上心,就是内定的后位人选崔五娘都不曾如此。
谢知:“……”作为一个皇帝如此大嘴巴真好么?不过先生愿意给她开小灶,谢知也乐得接受,心满意足的听完一堂课,然后让宫女收回家,阿娘在家,她才不跟祖父一起下班。
一回家谢兰因就急急的上来,要给女儿换衣服,可刚碰到寝衣就发现质地不对,她摸了摸,发现居然是天蚕丝,她了然的问:“是陛下让你换的衣服?”天蚕丝珍贵,只有皇宫才有可能把天蚕丝给孩子当寝衣穿。
“嗯。”谢知点点头,转过身让阿娘给自己挠后背,“阿娘,我后面痒。”
“乖囡囡再忍忍,我给你涂药膏,不能挠。”谢兰因怜惜的摸着女儿粉嫩嫩的皮肤,阿菀何曾受过这种苦?
谢知发现阿娘给自己涂抹的药膏清清凉凉的,她好奇的问:“阿娘,你给我涂得是什么药膏?”
谢兰因说:“是蛇油膏,里面加了冰片,所以你涂了会舒服点。”
谢知眼睛一亮,“阿娘,我们养蛇好不好?”
谢兰因问:“为什么要养蛇?”
“做蛇油啊。”谢知说,“我们每年要用掉那么多蛇油,不如自己养蛇,熬制蛇油也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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