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联盟首脑,一个是世府领袖,两个大人物会晤,少不得里三圈外三圈的重兵把守,但这毕竟是家宅,不是政府大厅,又是结儿女亲家,重兵是重兵,但武器都收了起来。
金元鼎是一派民国时期的军阀作风,身上的军礼服就可见一斑了,高档的毛涤面料,戗驳头领,标准的橄榄绿,配的是金黄色的绥带,一肩膀的履历章,数数至少有一打,腰上还别了把刺刀,脚上是油黑锃亮的高筒马靴,端的是威武霸气。
他本人十分高大,虎背熊腰,这一身军服穿在他身上倒也是合身,快六十的年纪,头上已经秃了,灯光一照亮堂堂的,容貌较为凶悍,满脸横肉,留着两撇往上翘的长八字胡,若是去了这八字胡,侧脸冷不丁看有点像民国年代银元大洋上的袁世凯肖像。
相比之下尉迟清河斯文多了,两人在一块就像土匪和知识分子。
“清河兄,不瞒你说,悦桐啊,我是真的疏于照顾了,也对不起她的母亲,但你千万别信那些谣言,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你也是过来人,应当是明白的。”
金元鼎的大嗓门隔了一堵墙都能听到,无外乎就是将那些不利于金家的流言蜚语澄清澄清。
尉迟清河抿了口茶道:“元鼎兄客气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不在意,不在意,只要小两口今后夫妻和睦,举案齐眉就是了。”
金元鼎猛拍了一记真皮扶手,豪爽道:“说的好,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若小女有什么不妥之处,清河兄不用客气,该教训就教训,若是她不听劝,你来寻我,我必给你个说法。”
“好说,好说!”
“老爷,三少爷和三少奶奶来了。”
这等大人物之间的会晤,殷伯这个大管家肯定是要随伺一旁的,别的人,尉迟清河也不放心。
夜辰和寻绿手挽手的进了沙龙,见了尉迟清河,齐齐喊了声:“父亲!”
金元鼎一见着夜辰脸色便有些说不出的古怪,但两撇八字胡生的好,不好看的都给遮住了。
“夜辰!”他突然大嗓门的叫道,堪比大锣轰鸣。
寻绿被吓了一跳,好在来前夜辰叮咛过,金元鼎是典型的粗人,狮吼功了得,她有了心理建设,没被惊的跌坐地上,但这嗓门着实吓人,她下意识地往夜辰身后缩了缩。
金元鼎看到后,对着尉迟清河道:“清河兄,你这媳妇胆子有点小啊。”
尉迟清河笑道:“没见过什么世面,让元鼎兄见笑了。叶娆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见过你金世伯。”
对于这个媳妇,他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但过年时因她发生的那些事,却是记得很清楚,面上便没给什么好脸色。
寻绿点了点头,有礼貌的问候了一声。
金元鼎爽快地给了她一个大红包,没什么特别含义,无非就是长辈给小辈的见面礼,若是世府高官家的女儿,他或许会说上两句话,但叶娆不是,他也就没兴趣攀交情了,转头对着一直站在沙发后的人说道:“严博,你不是一直很想见见夜辰吗,现在人来了,怎么没话说了?”
他若不提,真没发现后头还有个人,这人便是金元鼎的大女婿,也就是金凤仪的丈夫,庄严博。
庄严博似乎是刻意隐藏了自己的存在感,金元鼎和尉迟清河说话时就像隐形了一样毫无动静,久了,连尉迟清河都忘了他在场了。
这无疑也是一种本事,在联盟金元鼎就是高高在上的太阳,任何人在他跟前都只是一道影子,他深谙此道,也正是因为如此,金元鼎才会特别信任他。
庄严博朝夜辰伸出了手,“夜辰兄,幸会幸会。”
两人在战场交过手,私底下见面却是头一遭。
论年纪,庄严博比夜辰要大个四五岁,可能是出身寒微的关系,他年少时吃了不少苦,所以外貌上比实际年龄沧桑了许多,明明还未到三十,却像是三十有余的人了,与夜辰精神焕发的容貌比,像是足足大了十来岁,但沧桑有沧桑的好处,庄严博看上去很稳重,军人的关系,他肤色黝黑,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老鹰般的眼神,配在一张端正刚强、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更显气势逼人,令人联想起热带草原上扑向猎物的豹子,充满危险性。
夜辰伸出手与他交握,“严博兄,久仰了,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大体像他们这种人,唤人兄啊弟啊的,都是场面上的客套。
金元鼎习惯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对着尉迟清河道:“清河兄,你这儿子生的好啊,我联盟可是在他手里吃了不少亏。”
“哪的话,运气好罢了,不值得一提!”
“你过谦了,我要有这么个儿子,做梦都能笑醒,可惜啊……”世人谁不知道他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怎么教都还是个废物,在儿子问题上,他是真心羡慕尉迟清河,三个儿子,其中两个都是厉害角色,所幸他生了个好女儿,或多或少弥补了些,这事也就看淡了。
但是对于夜辰,他始终提防着。
庄严博和夜辰相谈甚欢,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看起来就像是一见如故。寻绿夹在中间就显得有些多余了,只好不停的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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