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谢蘅猝不及防被拥抱,两只手呆呆地虚悬在空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最后还是抱上了萧彻。
“殿下,该起行了。”楼下传来侍卫的声音。
萧彻放开了谢蘅。
谢蘅在孔雀楼上送别了萧彻,天空忽然落起了雪,天地白茫茫的一片,她望着他在大雪纷飞中离开燕京。
只留下雪地的马蹄印。
第18章 新帝的白月光(十八)
淮园闭门十日。
燕京城的血也流了十天。
到了第十天,谢蘅撑着黑伞走出淮园,簌簌的雪落在屋檐飞角上,积了厚厚的一层,仿佛这样就能掩住空中的血腥气一般。
冯仲亭上书太子无状,泰元帝震怒,太子被幽闭在了上阳宫,而皇后依然是皇后。
“陛下是在疑心定北侯。”姜堰走到她身旁,“怎么会这么巧?”
是啊,怎么会这么巧。
陛下刚承诺他的yòu_nǚ入宫,北凉一案便引得朝野震动,无数的人等在燕城外,要为北凉讨一个公道。
天子能杀一个人、十个人、一百个人、一千个人,可他能杀掉这么多殷殷切切的百姓吗?
这是在逼他废太子。
“风雪交加,您还是回去。”姜堰望着谢蘅日益清瘦的脸庞,情不自禁说道,“您的身体根本撑不住如此劳心。”
“我的身体我清楚。”谢蘅摇了摇头,“我要等一个人。”
沈昭的身体越来越差,意味着系统留给她的时间越来越短,她更要抓紧时间。
姜堰疑惑不解,可很快他就知道了那个人是谁,雪地里出现了一顶马车,嘎吱嘎吱地向淮园行来。
深棕色的烈马仰头嘶叫,停下步伐,马车停到了他们的面前,一只女人的手掀开了车帘。
谢蘅微笑:“我等你很久了。”
从车上下来一个白衣少女,哭得眼圈通红,正是顾行云:“县主……”
“进来。”
谢蘅转身进了淮园,层层叠叠的藤蔓绿萝淹没在了雪里,等来年生发,湖上结了一层冰,映着人的影子。
她一路走进书房,平鹤为她收好伞,她走到书桌前坐下,聊以闲暇地等着慢一步的顾行云。
婢女低着头端上一壶烫热的酒,是用当年的雪水熬的,清澈透亮,有一缕梅花香。
谢蘅小啜了几口,顾行云才到了,她的额头渗满了汗,但她顾不得多少,只跪在面前:“求县主帮我。”
“帮,我为何要帮?”谢蘅并未望她,“上次一别,这是你第一次来淮园。”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顾行云感觉谢蘅身上威严与日俱增,整个人似乎都被看透了,比在安乐面前还可怕。
她赶紧辩解:“安乐公主前些日子大婚,我是她嫡亲的表妹,实在抽不开身……”
谢蘅压根没认真听,顾行云是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那安乐与陆峥现在如何?”
“两人貌合神离,听说驸马爷喝醉了酒,还经常念……念县主您的名字。”顾行云悄悄打量谢蘅的神情。
“泰元帝毕竟宠爱陆峥,他又是太子的姐夫,安乐也拿他没办法。”谢蘅神色不变。
陆峥这个人,你只要给他一点机会,他就可以拼了命地往上爬。
“县主,太子被幽闭上阳宫,这可如何是好?”顾行云试探着问道。
谢蘅皱了皱眉,顾行云以为透露点安乐的消息就够了吗,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她轻轻一笑:“诸皇子中有谁比得上太子,如今太子受困,这是你的好时机,等他日潜龙脱困,谁也不如你雪中送炭情谊深厚。”
“况且皇后还在呢,如果我是太子,即使幽闭上阳宫,也会让陛下看到自己治国理政之才。”
谢蘅望着顾行云:“你说是吗?”
顾行云蹙眉思索了一阵,终于点了点头:“您说得有理,若事成,行云一定会回报您。”
她向谢蘅行了一个大礼。
若事成?
谢蘅垂下眸,如果是安乐在这里,她一定不会这么轻率同意,慷慨的馈礼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
近日谢蘅觉得自己越来越嗜睡了,她有时与平鹤说着话,渐渐地又睡过去了。
汪铎来得越来越勤了,几乎在淮园常住了,他不许任何人在她面前提到病字,曾有个婢女说她生病了,谢蘅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昭昭只是身子弱,等冬天过去就好了。”他小心翼翼地给自己喂药,执拗地这么认为。
光是姜堰和他的争吵就不知听见了多少次。
谢蘅勉强打起精神问道:“太子还幽禁在上阳宫吗?”
汪铎:“你先喝药。”
“我不喝。”谢蘅看着他。
汪铎只能替她掖好被角,慢慢说:“前儿太子进了一道推恩令的折子,藩王威胁陛下要进京勤王,陛下废了太子。”
“昭昭,我们喝药。”
汪铎望着女儿原本饱满的面颊一天天凹陷下去,忍住心酸落泪的冲动。
他本来以为女儿厌恶自己、看不起自己,自己只要远远看着她就好,看着她长大、生子,像所有女孩儿一样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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