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屈非臣任他在自己脸上东摸摸西捏捏,“过段时间开课了你在漠廊北还是稳重些,祖父弹琴的时候要是有人打扰可没好脸色。”
屈非厌撇嘴,“知道了知道了,知道那是你爷爷,家孙子比外孙子亲。”说着麻溜地起来穿衣服,“小爷有那么不堪重负么。”
“……”不堪重负是这么用的么。
屈非臣笑笑,没打算跟他强调他这外孙子的待遇可比家孙子好太多了。
漠廊北是在黄河边儿的一处琴坊。占地面积还挺大,主要用来斫琴,角落里划了两间房,一间是屈老先生的琴房,还有一间是屈老先生教琴的教室。这些年屈老先生日渐年迈,就让一双儿女承了斫琴的衣钵,自己每年挑几个顺眼的孩子代课。某大国学社十一月会组织一部分大一的学生来学习古礼,教室什么的总得收拾出来。
晏若愚挑了身对襟半臂襦裙穿,在一众惊诧的目光中出了教学楼,直接上了自家舅舅的车。“啧啧”声不绝入耳,同桌圆子感慨,“果然是本地人的优越感啊。”晏若愚摇下车窗轻笑了声,又听见圆子说,“常望宇来兰州了你知道不?昨天到的。你进城碰上了记得要合影。”
晏若愚“喔”了一声,“粉丝大军浩浩汤汤攻入兰州,堵车肯定更严重了。”心说昨天白家酒店附近还真没见堵车,没猜错的话,那帮私生饭拿到的住址应该不是真的。
不过她去和屈家打交道这事儿,不太方便让白家知道。毕竟这么些年,她也算是在白家长大的。白家把她当大小姐养着,白涅把她这个妹妹当亲妹妹放在心尖儿上宠,现在她要认屈非厌……白涅不会阻止,甚至还会跑前忙后的联系,但是她绝不能装不知道白涅的心里的抗拒。
但她想认,人家屈家想不想认就不好说了。屈非厌从小没得到过父爱,万一对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有什么心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这事就很难办了。
老晏……尸骨未寒,既然遗书里提了这个要求,她怎么着也要替他了这个心愿。
昨天柜台那人,既然不是她哥哥,就应该是屈家的公子屈非臣,屈非厌亲舅舅的儿子。
屈家在古代是簪缨门第,所谓钟鸣鼎食之家。这百年间换了天地,屈家也就很识趣的没再翻那些老黄历,只是家学从古,安安生生钻研老祖宗留下的古籍,学习儒释道各家思想。后来十年动荡,屈家族人留下的不多,屈老先生便一门心思放在斫琴上,先是在江南,也就是这十几年才举家迁来“支援大西北”,在兰州置办了琴坊漠廊北。
一个这么重视国学的家族,竟然容得下屈非厌的母亲未婚先孕……也许屈老先生信奉的是真正的“仁者爱人”而不是封建礼教呢?
也不知道屈家把屈非厌养大,到底乐不乐意让屈非厌认祖归宗。
不管了,先去混个脸熟吧。
屈非臣见她一身汉服,腕子上挂着个翡翠玉镯,戒指倒是没戴,“今天不画了?”
“速写还是能画的,”晏若愚反问,“不过如果我想画国画的话,您这里的画室……”
“请。”
屈家人就是这样,哪怕开个小酒馆子,也会在里面安排对弈写字作画弹琴的地方。至于晏若愚为什么知道故人居是屈家人开的,又为什么知道屈家人的习惯……屈非臣千变万化一张脸,晏若愚眼观鼻鼻观心装傻,一个不问一个不答,表情格外淡定。
而在漠廊北侍奉屈老先生座下的屈非厌就不那么会演了,他盯着面前那只手,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叹了第七十五点八次气。
“非厌。”
“啊?”屈非厌吓了一跳,“外祖父,怎么了?”
“有心事?”
“没啊,”屈非厌立刻摆出一副嬉皮笑脸来,“我哪能有心事,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给把梯子就能上九天揽月,给个木桶……”他顿了一下,嘟囔了一句“木桶好像有点难”,接着说道,“那给根木板吧,给根木板就能下五洋捉鳖,什么事儿能难得到我……”
“行了行了,”屈老先生乐呵呵的,“我还不知道你?你要是哪天不惹事,那指定是心里揣着事儿呢。要搁往常,你大早上哪能这么乖地跟在我后面走。”
“我……”屈非厌垂头丧气,“好吧好吧,我太乖了就不正常,非臣乖才正常。”
“你这小子,”屈老先生笑了两声,“昨晚没睡好?”
“哪能啊,昨天非臣在,您孙子多细致的人呢,”屈非厌心不在焉地糊弄他,“我一个同学家里出了点事。”
“那给你放假,你去跟非臣聊聊,别帮倒忙。”屈老先生回头,“小宇来,爷爷请你喝茶。”
屈非厌得了批准去故人居,当着屈老先生的面是兴高采烈的,实则一出了漠廊北的院子就整个人都垮了下来。他脑海里一遍一遍滑过常望宇那只手——闭口银戒,高山流水雏龙五弦琴。
之前不是说了么,晏若愚手上的是高山流水雏凤纹样的五弦琴开口银戒。这一龙一凤、一闭一开,正好是晏桓设计的对戒。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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