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没见过,却知道殿下格外礼遇,没伤她半点。不过今早她就走了,方才翻遍阖府上下,都没有她的踪迹。”
这话不像作假,梁靖看向永王,那位气得胸膛起伏不止,领口扯裂的锦缎随风轻飘。
梁侧妃赶紧又劝道:“是真的。殿下搜遍了整个王府都没找见,我方才过来也是为了这事。那姑娘也不知去了哪里,若是在外有个好歹,真是叫人担心。”
这么一说,梁靖倒是信了八分。
方才强闯入府,他也留意过周遭情形,各处乱哄哄的,丫鬟仆妇们倒像是在找人。
若果真是玉嬛设法逃走,那就能放心些了。
且他强闯进来,本就是因赵锋嘴硬不肯招,进来探虚实。如今话说到这份上,便可确信玉嬛确实是被永王捉走。
梁靖将永王审视片刻,手腕稍松,那劲道却带得永王踉跄两步才站稳。
“既然殿下不肯放人,我便去请京兆衙门按规矩办事。”他退了半步,面色仍是冷沉,“公事公办,先礼后兵,殿下可别怪我不讲情面。”说罢,拂袖转身就走,脚下踩着风似的,片刻便拐过游廊,消失不见。
暖厅跟前,便只剩王府众人面面相觑。
这风波来得迅速,去得也快,永王只等梁靖走远才彻底回过味来。
他自幼尊贵,旁人敬着他还来不及,何曾受过这等耻辱?当着满府仆从的面,被梁靖威胁动手还毫无反击之力,简直是奇耻大辱!
被压回去的怒气骤然凝聚,他随手抄过门口一盆水仙,狠狠摔在地上。
侍卫仆妇跪了一地,就连梁侧妃都吓得跪在脚边,噤声不敢言语。
永王双手握紧,几乎将手指捏断。然而把气撒在自家侧妃身上殊为不智,他脸色由涨红转为铁青,一脚踢翻那没用的侍卫,厉声喝命将侍卫统领招来,然后痛斥一通,重重责罚。
惩治完了,想起方才梁靖的嚣张态度,那股怒气却仍压不下去。
——若是平常碰到这般情形,他必得报复回去,把账算得清清楚楚。可这回是他落了把柄在对方手里,玉嬛又是怀王跟前露过面的,哪怕闹到景明帝跟前,这些事翻出来,他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想来想去,这仇不能借景明帝的手来报,他又捏不住梁靖的错,只能压着回头清算。
永王越想越觉得憋闷,险些气炸了肺腑。
……
梁靖出了永王府后,便直奔睢园。
相处了大半年,他还算了解玉嬛的性子。先前被捉走后阖府焦急,她若当真逃了出去,哪怕未必会现身,也会设法给谢鸿夫妇报信,免得爹娘担忧。
到得睢园,因他近日为玉嬛的事跑了好几趟,管事径直带他往谢鸿的书房。
书房里,谢鸿夫妇才拿到玉嬛找人递来的信,听说梁靖赶到,忙叫人请进去,将玉嬛托他们转致的信递过去。梁靖看罢,脸上焦急神色稍淡,却代之以冷凝——
信上蝇头小楷整齐漂亮,玉嬛只说她有事远走,理由却含混不清。信的末尾,那行字却颇为刺目,她说此次离开,归期无定,负了婚约是她的错。若梁靖为此恼怒,可随意行事。将来侯爷跟前、太师跟前,她会去请罪。过后,便是谢他这半年的照拂救护,并愿平安顺遂。
不长的一封信,梁靖却仔仔细细看了三遍才抬起头。
谢鸿夫妻俩就站在跟前,见状忙道:“如何,她说去哪里了吗?”
“没说。”梁靖眉头皱得更深,“她也没跟你们说?”
谢鸿叹气摇头,将那封看了数遍的信收起来,满脸担忧,“这孩子自幼便是如此,瞧着乖巧听话,心里却有主意。晏平,老实跟我说,你们先前进进出出,是不是在打韩太师那案子的主意?”
梁靖目光微顿,“她……”
“我明白了。”谢鸿看他神色,便能猜出来。
玉嬛在信中说有要事离开,却不曾吐露详细,她一个十四岁的姑娘,能有什么大事,值得孤身离开京城去办?先前他就有猜测,因玉嬛不肯提,便先没过问,谁知这孩子闷声不响,竟办出这么件事儿来。
纵然有这封信报平安,信誓旦旦地说她会妥善行事,不出差错,每过几日便寄家书,可她孤身出京,又是个年少的姑娘,怎不叫人担心?
谢鸿急得热锅蚂蚁般,又瞧着梁靖那封信,“她怎么说?”
“就是……报平安。”梁靖没提她对婚事的打算,因玉嬛此举太出乎意料,心里总有种隐隐的不安——为太师平反冤案的事,两人先前都是协力去做,这回玉嬛孤身出京,不止瞒着谢鸿行踪,连他也排除在外,是何缘故?
隐隐有猜测浮起,梁靖暂时无暇深想,见夫妻俩着实忧心,便安慰了一阵,而后辞别,去安排人手打探玉嬛的行踪。
……
京城外,玉嬛一身少年书生的打扮,买了匹温驯的马备着,正在官道旁的茶楼里慢慢喝茶。官道上客商往来,她藏在窗扇旁边,不露形迹,只偶尔探头往外,瞧瞧官道那端是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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