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真气得连连跺脚:“你看见她耍手段欺负我,你也不管!”
楼阙眉心微动,似是有些为难:“不是我不肯管,是她根本用不着我帮忙啊!”
此话一出,陈景真更是气得差点吐血:“她”用不着你帮忙,可是我需要啊!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楼阙的答案显然是“不能”的。他转向郑娴儿,瞬间笑容满脸:“一早你还说烦得慌,这会儿又何必跟外人置气?你不喜欢他们,直接叫人送客就是!”
郑娴儿接过瑞儿捧来的茶碗,一边吃点心一边笑道:“既是贵客,咱们怎么能撵人呢?再说陈家公子小姐又不是外人!刚才我在外头,还听见陈四小姐说愿意以妾侍的身份陪你上刑场砍头呢!”
楼阙轻笑:“不许胡言乱语!咱们楼家抄家灭族的罪都是自己惹出来的,陈四小姐一个外人可帮不上忙!”
陈景真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霎是好看。
本来,反诗的案子刚闹出来的时候,她心中认定楼阙必死,早已斩断了自己的念想了。当日击鼓鸣冤的那番举动不过是为了向天下人证明自己当日是被强迫的,并非如外界传说的那般厚颜无耻地纠缠楼家公子。
事后,她也确实如愿地跟楼家撇清了关系,重新以未嫁女的身份住回了娘家。
谁知案子一天天拖下去,舆论的风向竟然逆转了过来,关在牢房里的一众“逆贼”渐渐成了百姓们口中忧国忧民、心怀天下的才俊,而朝廷那边竟迟迟没有动静。
近些日子又爆发出了有关当今皇帝二十年前逼宫夺位的传言,事情似乎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于是陈景真的心思也就再次活络起来。
刚才的那番话,陈景真自认说得极好,相信包括楼阙在内所有的听者都不可能不动容,谁知半道上竟又冒出了个搅局的郑娴儿!
几句笑语便扰得她阵脚大乱,先前的一番功夫算是白费了!
陈景真恨得牙根疼。
陈景行在旁看着自家妹妹的表演,脸色红得跟门上新贴的春联差不多。
郑娴儿的目光移到陈景行的身上,却是温和了许多:“陈三公子来了多久了,怎么还站着?”
陈景行忙躬身长揖,赔笑道:“未及向您问安,不敢就座。”
郑娴儿笑了一声,吩咐丫鬟引他入座,笑道:“这话可是要折煞我了!我听见人说,这段时日陈三公子声威日涨,俨然已成为桑榆县青年才俊之中的佼佼者了!若是外人知道楼家怠慢了您,怕是要把我们的脊梁骨都戳断了!”
陈景行听到这番话,又重新站了起来,正色道:“这都是奶奶教导之功,陈某感激不尽。”
“怎么回事?”楼阙在旁皱了皱眉,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
陈景行忙解释道:“桐阶兄知道,我打小读书不行、品行也不怎么样,人人都瞧不起我这个纨绔子弟。我自己也知道这辈子赚不到什么好名声,干脆破罐子破摔,一向不肯干什么正经事。这一次褚先生的案子出来,是您家……您家少奶奶教导我号召同窗为褚先生和诸位学兄们正名,我才算是做了这辈子的第一回正经事!所幸同窗们争气,百姓们也肯听我们说话,因此褚先生和众学兄们的美誉并未被此案玷污,我也借了这件事的光,渐渐地博得了几分好名声……”
“原来如此!”楼阙笑道,“我说怎么最近人人都夸你,原来你是一鸣惊人,为我们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陈景行连连躬身:“本来以我的学问和品行,几辈子都不会有受人赞扬受人景仰的一天,如今一切都是少奶奶教导有方!我自己想起来,时常还觉得惶恐不安!”
楼闵笑道:“陈世兄何必妄自菲薄?心中有正义,这天地便遮不住你的风采。”
楼阙却只看着郑娴儿:“原来这件事也是你在背后筹划的。----难怪你会觉得累,这段时日确实太辛苦你了。”
郑娴儿白了他一眼,低头喝茶。
楼阙摸了摸鼻子,有些委屈。
----都说了这么一会子话了,她怎么还没消气呐?今儿早上的事,她还要计较多久?
安姨娘不知何时已擦干了眼泪,这时忽然在旁笑道:“这可真奇了!不是都说读书人清高么,陈三公子如何肯受我们三少奶奶的‘教导’?”
陈景真闻言心下一喜,忙回头看向自家兄长:“是啊三哥,你怎么会听那个女人的话?你该不会跟她有一腿吧?你……”
“不许胡说!”陈景行的脸上微微一红,气得跳了起来。
这样的反应,在旁人看来却像是心虚的样子了。
陈景真如获至宝,忙冲到楼阙的面前,急道:“你看他们!那个女人是什么品性,你如今可看明白了吧?她就是杨花水性、人尽可夫!”
楼阙对她这番话并未作出任何反应,陈景行倒先跳了起来:“陈景真你给我闭嘴!”
陈景真偏不闭嘴。她嘲讽地眯起眼睛,看向郑娴儿:“你果真是个不安分的!桐阶才入狱几天,你就不甘寂寞勾搭上我哥哥了?”
楼阙终于将目光移回了郑娴儿的身上,眼睛里却流露出几分期待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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