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娴儿委屈地大叫:“你拿我的绣品当招牌还贬低我的功劳,这就有点儿不厚道了!”
程掌柜无奈地摊手:“东家,这是您的店!”
郑娴儿正要耍赖,忽听外面有人禀道:“东家,楼夫人过来了!”
郑娴儿一怔。
程掌柜忙笑道:“好歹是长辈,东家还是见一见吧。”
郑娴儿不置可否,伙计便飞跑出去,把人请进来了。
程掌柜退出去以后,郑娴儿便重新拿起了桌上的绷子,低头绣花。
楼夫人进来了,站在门口清咳一声。
郑娴儿抬头,露出笑容:“太太来了----咦?宁大姑娘今儿怎么舍得屈尊,贵脚踏贱地?”
没错,跟楼夫人同来的那个女子,正是丞相府孙辈的大小姐宁锦绣。
宁锦绣神色端庄,并不答话。
还是楼夫人笑道:“如今你不常回府,我身边冷冷清清的,实在无趣。多亏了宁大姑娘不嫌弃我这个老婆子,时常来陪我说说话。”
“哦,”郑娴儿笑容满面,“那真是辛苦宁大小姐了。”
宁锦绣动了动唇角,微微一笑:“楼夫人慈爱,便如锦绣的亲娘一般。锦绣愿意来陪伴夫人,并不觉得辛苦。”
“那敢情好。”郑娴儿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忽然转头向窗外喊道:“小枝,贵客来了,还不来设座上茶!”
宁锦绣没提防她突然来这么一嗓子,吓得整个人哆嗦了一下,从容优雅的闺门风范消失了大半。
郑娴儿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笑容,随后神色一敛,认真道:“请太太和宁大姑娘恕罪,此处是我的私宅,没料到会有客人来,因此连座位都不齐备。”
说话间,小枝已进来摆了椅子,又不慌不忙地退下去泡茶。
郑娴儿始终稳稳地坐着,完全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
要知道,楼夫人如今可是一品诰命了!
宁锦绣越看郑娴儿越觉得不顺眼,眉头禁不住便皱了起来。
楼夫人拉着宁锦绣坐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抬头向郑娴儿道:“你住在这个地方,确实多有不便。阙儿没说什么时候接你过去?”
郑娴儿微笑摇头:“我并不住在这个地方,不过是因为今天第一日开张,暂时过来坐一坐罢了。我刚进京时租的那座院子,前几天已经买下来了,住着还不错。”
楼夫人尴尬地笑了笑,又摇头道:“不该买下来的。阙儿册封礼过后就要搬进东宫,当然也要把你带过去。你现在月份大了,住在外面不安全不说,看着也实在不成体统。”
“太太,”郑娴儿笑得没心没肺,“我这个人除非死了,否则在某些人眼里永远都是‘不成体统’的。”
楼夫人无言以对。
能说啥呢?这话没错啊!
宁锦绣面带微笑,温言软语地开了口:“郑姑娘既然知道自己‘不成体统’,为什么还不知收敛,专做更加‘不成体统’的事呢?太子的一行一动都有无数人盯着,你竟不知收敛,先是大闹待月楼,紧接着又开门经商----太子根基尚浅,在民间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哪里经得起你这样糟践呢?你可知道,如今你利用太子的声势赚一点蝇头微利,搭上的或许是太子一世的清名啊!”
“有那么严重吗?”郑娴儿一脸愕然。
宁锦绣的笑容淡了,眼中流露出激愤之色:“怎么不严重呢?我朝律法,为官者不得经商,何况他是太子,是储君!士农工商,以‘商’最为卑贱,你现在做的事,分明是在打太子的脸啊!郑姑娘,我求求你,看在太子待你不错的份上,多为他想一想吧!”
郑娴儿拧紧了眉头,一脸苦恼:“怎么会这样呢?我开张之前问过桐阶的啊!我也怕做生意对他的名声有碍,可是他说完全不必多虑啊!他还说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反对我开店做生意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卑鄙狭隘的无耻小人,都是因为见不得我们好!”
宁锦绣闻言不禁气得眼前发黑,眼神都直了。
郑娴儿继续道:“我也知道我连累了桐阶的名声,很对不住他!可是桐阶说了,我们是一体,同进同退荣辱与共,不用管外人怎么说。外人永远不会真心为了我们好的,她们只会想方设法给我们使绊子,为的无非是她们自己的私利!”
宁锦绣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袖,手指头都揪得紫了。
楼夫人清咳一声,摇头道:“阙儿这话也说得糊涂!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是不肯好好想事情,动不动就耍小孩子脾气呢?”
“是啊!”郑娴儿连连点头,“我也劝他来着!我跟他说啊,这世上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坏的!比如某些勉强沾亲带故的人就喜欢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那未必是因为见不得他好,也有可能是想在他身上占点便宜捞点油水嘛!再比如某些小姑娘想方设法往他身上贴,那一定不是因为人家小姑娘轻浮放荡见了男人就走不动路,也有可能是因为惦记着太子妃的位置嘛!世人都有私心,为了自己的利益做点儿无伤大雅的事,情有可原嘛!太太,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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