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了老半天的群臣和女眷们终于可以高呼“万岁”,互相搀扶着起身归座了。
郑娴儿仍然坐在地上不愿意动弹。
清宁公主往地上瞥了一眼,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宁丞相你是说那个神人所化的老婆子能预知未来,三年前就知道这个女人会来到父皇身边了吗?”
宁丞相从容地笑着,不慌不忙:“既是神人,预知未来自然不在话下。世间万事万物,冥冥之中皆有定数。说不定从当年安平郡主离京、在桑榆县产下女儿开始,便已经是上苍在为定国玉回归作准备了。若非如此,安平郡主为何偏偏流落到太子殿下寄居的桑榆县,淮阳郡君为何偏偏嫁入了楼家,太子殿下又为何偏偏排除万难与淮阳郡君结为伉俪----这种种巧合难解之处,为的皆是今日借由淮阳郡君之手,将定国玉奉还给我大周皇帝啊!”
“简直乱七八糟!”清宁公主气得不轻。
厉贵妃慌忙呵斥她:“天道的事,不是咱们凡人能揣测的,你不要乱说话!”
皇后黑着脸坐了回去,冷笑道:“照宁丞相这么说,淮阳郡君靠着迷惑太子走到今日,居然还成了我朝的大功臣了?”
宁丞相依旧从容不迫,稳稳地笑道:“淮阳郡君能被神人选中侍奉定国玉三年之久,最终成功将此镇国之宝送归朝中,可见不凡。定国玉经由郡君和太子殿下之手带回宫中,此乃天命所系,亦非人力之所能。这段孽缘,与其说是淮阳郡君迷惑了太子殿下,倒不如说----是上苍为了这桩天大的使命,将太子殿下与淮阳郡君撮合到了一起。”
“上苍怎么会撮合这么荒唐的孽缘?简直一派胡言!”皇后忍不住愤怒地敲着桌子,神色恼怒。
宁丞相微笑着,拈须不语。
此刻殿中除了宁锦绣几个人之外,其余朝臣和女眷们看郑娴儿的目光已经完全变成了敬畏。
被上苍赋予过使命的人啊!
至于皇后所说的“孽缘”----上苍撮合的孽缘,那还能叫“孽缘”吗?
那叫,天作之合!
皇帝威严地坐正了身子,沉声开口:“淮阳郡君虞弦奉天之命,为我大周送回镇国之宝,功不可没。今顺应天意,封淮阳郡君为太子正妃,于五月十六日与太子同行册封大礼。一应仪仗器物,着礼部加紧督办,不得有误!”
“什么啊?”郑娴儿听得有些懵。
耳边却已传来了群臣高呼“万岁”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片轰然的道贺声。有人扯扯郑娴儿的衣袖,急道:“太子妃,快谢恩啊!”
郑娴儿糊里糊涂的,被人拉着改坐为跪,糊里糊涂地磕了两三个头。
之后便只听见一堆人闹嚷嚷地对她说“恭喜”了。
楼阙走过来扶她起身,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成了!快夸我!”
“夸你什么?”郑娴儿还是糊涂着。
楼阙有些失望:“我这么聪明,一枚定国玉就拉动了满朝文武为你说话,难道不该夸一夸?”
“哦,你真聪明。”郑娴儿认真地夸道。
“娴儿,”楼阙表示很伤心,“你现在是我的太子妃了!难道你不该表现得稍微高兴一点?”
这时张平恰好凑过来道贺,听到楼阙的话,他便凑趣道:“太子妃不是不高兴,是高兴得糊涂了呢!太子殿下,您今日可谓是一偿宿愿了!”
“是啊!真没想到还有柳暗花明的一日,真是侥天之幸!”楼阙一脸欢喜。
张平见状不由得也跟着高兴起来,半点儿也没有多疑。
毕竟楼阙的喜悦是丝毫也不掺假的。
“太子妃”这三个字,怎么就那么好听呢?
殿中的喧闹持续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地平复了下来。宾主重新落座,绝大多数人都是满脸喜色。
那些没有笑出来的,都是真心不高兴的。
比如一些惦记着太子妃之位的姑娘们、一直看郑娴儿不顺眼的清宁公主,以及不知道为什么也看郑娴儿不顺眼的皇后娘娘。
等楼阙扶着郑娴儿入席归座,皇后便一脸忧虑地向皇帝叹道:“既然太子正妃已经选定了,不如把侧妃也一同定下来吧。太子身为储君,没有只娶一人的道理,更何况淮阳郡君在朝中没有根基,完全帮不上太子什么忙----皇上,这件事可不能由着太子的性子来!”
说罢,她还意有所指地向群臣的方向瞥了一眼,那意思是:难道不需要拉拢群臣吗?
皇帝闻言,下意识地转头向楼阙看去。
恰好此时,楼阙一脸忧色地站了起来:“请父皇恕罪----娴儿有些累了,儿臣想陪她先行告退。”
皇帝略一迟疑,点了点头:“身子要紧,去吧。”
楼阙谢过,小心地扶了郑娴儿起身。
刚走到门口,殿中却有一道急切的声音响了起来:“太子殿下!”
是宁锦绣。
楼阙烦不胜烦,正要变脸,郑娴儿已站定脚步,回过头去向宁锦绣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宁姐姐,我们要先走了!上次说好了要听你弹琵琶的,可惜我身子撑不住,今日怕是没有耳福了,真是对不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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