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羌看着他,心里早已滋味不明。
他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这份不甘和怨恨,到底是源于他,还是源于刺杀他的常姜,又或者源于其他,他只知道,一个人到了这样的时候,满心满眼还只有不甘和怨恨,当真是可悲可怜。
“不要说话。”秦羌拢眉。
这样的时候,保存体力是唯一能做的事。
虽不能救命,至少能让自己稍微坚持得久一点。
可皇帝还在张嘴喘息,唇瓣抖动着,胸口起伏,拼尽全力想要说话,似乎此时不说,就再也没有了机会一般。
也的确没有机会了,大口的鲜血已顺着他抖动的嘴角汩汩冒出来,将他的一身明黄染成赤红。
场下众人都围了过来,卞惊寒也站在众人之中。
“皇上”胡公公急哭了。
“父皇。”
几个王爷也被他的样子吓住。
秦羌虽没作声,但是,手却任由着他抓着,任由他指甲抠进他的皮肉里。
太医跟着小太监赶过来的时候,皇帝正浑身抽搐得厉害。
“太医来了,让一下,让一下!”小太监急急分着人群,闻声的众人也纷纷退至两旁,让出一条道儿。
然,还未等太医近前,皇帝已头一歪,攥住秦羌的手无力垂下,彻底落了气。
“皇上!”胡公公惊呼。
太医亦是吓得不轻,赶紧上前探脉。
入手一片沉寂,太医眉心一跳。
犹不相信,再探。
探向皇帝耳后的大脉。
这才敢确定人已死。
太医脸色苍白,看看秦羌,又看看众人,冷汗涔涔,艰难开口:“皇上皇上驾崩了。”
啊!
众人惊错。
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全场静谧,突然不知谁喊了声:“皇上”,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跪地。
“皇上。”
“父皇。”
常姜躺在地上的血泊中,浑身抽搐,一张小脸就像是被大石碾过,苍白如纸,她错愕地看着这一切,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刺的皇帝,只知道就那么片刻的恍惚,回过神,事情便这样发生了。
不错,她是恨皇帝。
如果不是他在她八岁那年,qín_shòu一般将她占有,也不会有后面的让她上山,她就不会跟秦羌分离十年,秦羌就不可能喜欢上别的女人
所有的一切,她所有的苦果,都是皇帝一手酿成,她是恨。
但是,她还从未想过要杀了他。
怎么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如今该怎么办?
谁来救救她?谁可以救救她?
对,秦羌!
“羌羌哥哥”忍着背心的剧痛,她大口喘息,“羌哥哥”
所有人还沉浸在皇帝突然驾崩的震惊中,各人眉眼,各种心思,突闻她的声音,大家纷纷转眸,才想起她这个刺杀皇帝的凶手。
几个禁卫上前,拿剑指了她。
秦羌跪在皇帝的面前,也侧首,循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
见他转头,常姜有些激动,躺在那里艰难颤抖地朝他伸出手:“羌哥哥”
秦羌面色未动,身形也未动,未给出任何回应,只是淡漠如水地睇着她。
常姜很难过,其实也意料之中。
手臂无力垂下,脑中快速思忖,心念更是急速电转。
本想着,事情既已发生,已无力改变,就干脆承认这一切,只不过,她要告诉秦羌,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替他报仇,亲手弑父这种事他做不出来,她就替他做,以此来博取他的几分感激和同情。
可很快她又觉得行不通。
如果这般的话,岂不是也将他拖下了水?当然,她并不是怕连累了他,而是觉得,将他拖下水,双双都受罪,他又如何有能力来救她?
所以,必须撇清他,只有将他撇得干干净净,才能确保他的太子地位,他才能够救她。
“羌哥哥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事情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我一个弱女子毫无武功就算就算想要杀皇上,也肯定肯定想别的办法,怎么可能要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用这种最不靠谱的办法我如何全身而退”
常姜声音沙哑破碎,说半句喘半天,断断续续。
众人看看她,又看看秦羌,纷纷觉得她说的的确也不无道理。
秦羌抿着薄唇,未做声。
一人却突然开了口:“可是皇上似乎知道你要杀他。”
大家一怔,循声望去。
说话的,就是方才持剑刺常姜的那个禁卫,叫朱列。
众人皆不知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既然皇帝事先已经知道常姜要刺杀他,又为何还让常姜出现在宫宴之上?依皇帝的脾性,不应该是先下手为强吗?退一万步讲,就算不先下手,也定然会事先做好防备,不会让常姜得逞不是吗?
心中疑惑,可谁都没有率先开口相问,皇帝虽已驾崩,可是还有太子在场,主持大局还轮不到别人。
“何以这样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秦羌终于出了声。
朱列抱拳颔首:“回殿下,因为卑职就是奉的皇命刺杀常姑娘。”
啊!
场下一片低低的哗然。
竟然是奉的皇命?
“是父皇让你杀的常姜?”秦羌也甚是意外。
“是!傍晚的时候,卑职受到皇上召见,皇上跟卑职说,今夜宫宴时,风灯会尽数熄灭,到时会一团漆黑,常姜会趁黑杀人,让卑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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