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清醒过来时,身体里就已经没了那女子的踪迹,性命虽无虞了,但是晚上却夜夜能听见她的哀啼,幽咽凄然,与此时听见的并无不同。
这呜呜哭泣之声把澈玥的思绪拉回到了眼前,看着这微光中低眉掩面的人儿,心中难受。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在净渊的《往生》诵毕后,那笼着拂尘的微光才逐渐消散,法事才算完成。
众人心中皆松了一口气,纷纷感慨以后终于能睡安生觉了,澈玥却心中难安,毕竟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夺了她这身子,让人的魂魄无处安放的。
这夜里,澈玥难得的失眠了。
她胡思乱想了许多,一会儿觉得自己是个聪明救人性命的大善人,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是个夺舍的十恶不赦之徒,一会儿觉得多亏那大师帮着超度了那女子的灵魂,一会儿又觉得以静渊的修为,搞不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夺舍”,只等着机会将自己这坏胚给除了去……
第二日早晨,澈玥刚迷迷糊糊从被窝里醒来,还愣着神,便被两个丫鬟伺候着洗了漱带到静阁。而面前站着的,竟是昨日已经向苏府辞别的静渊。
而且这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似有不虞,眉头皱得跟个陈年老翁似的。
苏澈玥心头一跳,别是让自己昨晚那乌鸦嘴给猜中了罢!这个半大神仙难道真的要取她魂魄?!
而静渊接下来的行为,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两人互相见过,他先是低声道过一句歉:“大小姐得罪了。”而后手下便速度飞快地给她眉间贴了一道符。
澈玥心中忐忑,身体却被黄符定得动弹不得,逃也逃不了,只有额间细汗直冒。
静渊口中念念有词,“前尘旧怨,皆属过往。尘埃终散,灵识尽归……”
大概过了小半盏茶时间,静渊忽的松手一挥,那贴着澈玥眉间的符竟然凭空就烧着了!
淡绿色的火焰剧烈地跳跃着,像有意识般直往人的额间钻。
澈玥痛极,她整个人的魂魄仿佛被抽体而出,心肺俱寒,然而却呼痛不能。
一个难以自控突破禁制的皱眉,竟然堪堪将那已被汗湿的纸符皱落了。
静渊隔着一臂距离,符落焰烧之间,将对面这女子的容色看了个清楚。
只见她满面惶然,秀眉紧蹙。双眸里尽是害怕与祈求,长睫微微颤抖,并着因为愕然而半张开的嘴唇,一齐昭示着主人的不安与脆弱。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柔软细羽,轻轻挠了一下静渊大师,那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心。
本打算重新来过的静渊,忽地就下不去手了。他收手回袖中,后退几步,对着澈玥行了半躬礼。
宽大的广袖遮住了静渊略微有异的神色,他道歉道:“静渊唐突。”
“昨日那灵没收齐全,余了些散碎,今早测算了在小姐身上。怕它逃散,这才行事有些逾矩,望小姐恕罪。”
澈玥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咆哮:你这是“有些逾矩”?!!!你这差点没把我烧死!
你这个小和尚看起来长得不错,人模人样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怎么心里坏一肚子坏水儿就想烧我的魂呢?!
还没来得及发作,对面的静渊又声声恳切道:“姑娘体弱,想来不适应这烧符引魂的法子。”
“那残灵性寒锁阴,怕是日后会伤了姑娘身子,还请姑娘辛苦多抄几遍心经《清明》,方能保得周身无恙。”
说罢又礼数他更加周全地作了个全揖,姿态完美得让人找不着错处。
澈玥简直一口毒血哽在心头,内心火冒三丈:你这个#amp;@*##*!!!
你别冲我作揖!你给我起来!比起这种假惺惺的礼数,让我打一顿咱俩什么事儿都好说!!!
正当澈玥内心千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之时,静渊直起身来,从容不迫地从袖中掏出了一叠黄符。
……当即就把身前的炮仗震成了一座石雕。
澈玥努力地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好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显得“知书达理,温和从容”。
她内心不由自主地开始碎碎念: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烧符啊!烧符算什么男人?!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和尚了,你要学会以理服人而不是烧魂服人啊啊啊!
只可惜对面站着的人并没有直视她。
静渊循礼,只低着头双手奉上了佑安符,眼光再未敢往面前的人面上放。他想,今日的出的错已经够多了。
“此符是我寺佑安符,小姐日日带着,三月之后,那散灵便自然消了。”
澈玥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不烧符了?!不消魂了?!那感情好!
就是应该这样嘛,都是同一个地球母亲干什么天天把符烧来烧去的多吓人啊!这多好!一看你,还是昨天初见时那个玉树临风的小哥哥!
澈玥本着一颗“只要不烧符,一切都好说”的心态接过了符,还装模作样地福了福身,还了一礼,便立刻借口“今天女红还没做”,马不停蹄地辞了静渊,逃回了自己的闺房。
撤了身边的丫鬟后,澈玥心有戚戚焉地倚在榻边,大发感慨:果然古代处处都是修罗场,不做任何事情都随时随地有丢小命的可能qaq
想她堂堂21世纪a大毕业生,睥睨985呵呵211,每天坐在电脑面前吃饭睡觉打豆豆都有五万月薪可以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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