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是说沈琳琅已经死了吗?
死了还执着地疑心她是沈琳琅,难不成怀疑沈琳琅假死逃婚?还是说沈琳琅的死有疑点?
她再想了想,觉得这想法虽然有些对头,但假死逃婚这种事未免荒谬。
然而,他既然说她的声音酷似沈琳琅,那么他就应该见过她才是,为什么还能固执地错认到如今?
总不能,她连长相也跟沈琳琅肖似?
还是说没见过面?
倘若他是没有见过沈琳琅的,那他嘴里那番深情厚义又岂非可笑?
“你在哪里打听到的?”回想起他数次追问她三年前的事情,她又问道。
“就在霍家铺子里,属下为免他们起疑,还临时雇了旁人一道入内的。走了三家,都是这么说。此外也在霍家较熟的富户人家打听了几嘴,得到的结果大同小异。”
长缨盯着桌面看了会儿,没再说什么。
霍溶当日说他妻子死了,她出于疑惑才去求证,既然真有这回事,她又没有再往下挖掘的道理。
至于他把她当成沈琳琅……不对,如果沈琳琅就是他的妻子,他又把她认成沈琳琅,那岂不就等于是把她误认为成了他的妻子?
那他那天在集议会之前当众说出来的那番话岂不就----
长缨只觉一阵恶寒。
她还以为上次跟他开诚布公地把她没失忆的事情说明白了之后,他不会再那么死心眼儿,合着他根本没听进去,而且那番话还很有可能就是说给她听的----这就真是很搞笑了,他娶的是哪家的闺秀他不知道吗?
他已经知道她是沈璎,随便一查就能知道有没有弄错,为什么还要坚持?
这家伙,该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长缨心里,开始生起一股莫名的惶恐。
……霍溶紧跟在长缨后头回到的府里,还在喘气的秦陆派来的护卫把经过给说了。
“周梁在霍府周围尽打听来着,行事十分隐蔽,秦先生说要不是事先收到了爷的去信,很可能已经让他得逞。
“不过他收到信后已经及时做过了周密安排,如无意外,不会有什么问题,秦先生让小的快马前来告知一声爷。”
霍溶在珠帘下点头,而后撩起的帘子放下。
跟沈长缨三年前那段他迟早需要摊牌,不管她认不认,也不管她是不是失忆,先让她有个准备没有坏处。
眼下倒不是非得将这段过去做个什么处理,只是倘若她所说无假,在她昏迷之前的经历就很值得细究了。
毕竟这件事里头还梗着个钱家,钱家被杀的那些人命,他势必不能当做没有发生。
那么背后这人究竟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钱家来的,又或是纯属意外,终有一日他都要弄个清楚。
“去歇着吧。”他打发人走了,除了外衣,又问起佟琪,“通州那边怎么样了?”
佟琪算了算日子:“去了有十余日了,再有几日,应该也要回来了。”
又走上来几步道:“昨儿徐将军虽然给少夫人送了香,但是今儿一早吴妈去徐家还礼的时候又把香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了。”
霍溶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然后把中衣也除了下来。
虽然对于沈长缨说自己没有失忆的事,至今为止也只有她的一面之辞,但他仍然选择相信她的话,因为她身上的确还有疑点。
“爷,黄,那个黄将军来了!”
刚刚才下去的管速又快步冲了进来。
霍溶光着膀子站在帘下,手还搭在正解了一半的裤腰带上。
他目光微一停顿,随即阴冷地扫了一眼过来:“好好想想怎么回话,回不好就罚你扫一个月院子。”
管速猛地被口水呛到,咳嗽着出去了。
黄慧祺候在门下,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费尽心思挑出来的一身素雅衣裙,又探头看了看屋内。
管速走出来,为难地冲她笑了一下:“抱歉了黄将军,我们将军今儿请了伶人在听曲儿,眼下不方便见客。”
黄慧祺顿住,随后道:“将军还喜欢听曲?”
男人家三妻四妾的她能接受,这养粉头听堂会这种----诚然,男人嘛,尤其像霍溶这种男人,若独身住着没点乐子,多少有些不合理。
可他霍溶素日拒人千里,她屡次主动他都不给机会,私下里难道会是这种人?
黄慧祺并不相信。“别是管护卫根本没去通报吧?”
管速笑道:“黄将军可冤枉死我了,我们将军这些年长年在军营,闷了累了就爱听个曲儿消遣。
“谁让我们少夫人不在呢,要是我们少夫人在,别说闷点累点,就是让我们将军日日吃斋他都是高兴的。
“黄将军要是不信,索性您就进来陪我们将军听一曲儿喝上两杯?”
黄慧祺再怎么说也是个官家小姐,更莫说如今还混了个官身,听他一口一声的少夫人心里已跟扎了刺似的。
若跟他霍溶坐坐吃吃茶倒是美事一桩,可两人坐一处,喝着酒听伎人奏曲又算怎么回事儿?
这不成心羞辱她么?!
不管真假,她但凡说个好字,岂不都让人看扁了?
她纵然决心坚定,此刻脸上也禁不住有些热辣,深深看了眼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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