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沿河岗哨都是总督府那边派过来的水师,南康卫原先实则只负责岸上兵防。
“就算是这次皇上借着程啸私吞官银的案子强势让南康卫插了进来,负责码头扩建与造船的事务,实际上也伸手不到其余的船只。”
霍溶靠近椅背,凝眉道:“也就是说,倘若这次南康卫不能借着造船和扩建码头的势拿下整个湖州码头的管治,想要全盘接手漕运都督府,基本不可能。”
佟琪颌首认同。
霍溶长吸了一口气,支着扶手:“可是码头本就是由漕运司管治,南康卫就是明抢也抢不回来,这又如何是好?”
他不明白的事情,佟琪又如何能明白。
霍溶起身走了几步,伸出修长食指勾开门下琥珀串成的珠帘:“看来只能想办法,逼着樊信让权了。”
“从何处想办法?”佟琪问。
霍溶负手:“备马,先去码头。”
……
长缨与徐澜到了库房,先问了苏馨容去处,刚要去寻,黄绩却就和苏馨容一道绷着脸往码头门下来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
她先行迎上去。
苏馨容原在赶路,猛地停住脚步,一看徐澜又跟她在一起,下意识地浮出一抹愠色。
但想到此番来意,又不自觉地收敛神色,跟徐澜先见过礼,然后拽着身后一名士兵与长缨道:“这厮狡猾,此处人又多,先找个地方说话。”
长缨抬头看了看,走向前方一处无人货栈。
站定打量了这士兵两眼,只见这人生着双三白眼,八字眉,果然看着不似个善类。
“就是他?”徐澜将马鞭交与近随,也凝眉端看起来。
苏馨容道:“我来到码头便寻到了这厮,未动声色,只说让他跟我回卫所取些东西,他答应的好好的,说是去牵匹马来,结果就跑了。
“我和黄绩追了他十余里才把他给追上,问他那几个工匠去向,他竟推说不知情。
“不知情你给我跑什么跑?!”
说着,她一脚怒踹在他腰上,硬生生将他给踹下地来。
长缨望着向黄绩,黄绩点点头,证明所言不虚。
“那就拖回去用刑,先往他身上割他十道八道口子,往皮子里头灌气。要是不说就往皮子里塞烙铁。”
长缨垂眼睥睨,云淡风轻望着地上的人。
士兵打了个寒颤,抬起头来。
徐澜与苏馨容也轮番往长缨脸上看来。
她像是没看见,慢吞吞地又接了一句:“记得口子要开在腰侧脖子和大腿这些皮薄的地方,皮厚的达不到效果。”
士兵白了脸色,只剩下一双眼睛红通通地。
黄绩伸手来拖他,他忽然就软成了一股泥:“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的是真不知道哇!”
“你不知道什么?”
“小的,小的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事!”
长缨呲牙:“那就受刑的时候慢慢想。反正你也不会那么快死的。”
黄绩拖着他上马。
他吓得裤子上湿了一大片,一面挣扎一面鬼哭狼嚎:“小的真的不认识他们!
“只收过他们几回孝敬,让小的帮忙介绍活计,其次只知他们常在和记粮仓那边走动,其余一概不知!”
一个二三十的爷们儿,抱着马脖子号啕大哭,裤裆里水哗哗往下流。
徐澜皱着眉头,让身边人带了下去。然后道:“长缨能不能认出来那几个人?认得出来我们就往粮仓那边去看看。”
“没有问题。”她回道。
第064章 来的什么大人物?
“不过我认为直接过去没有什么用处。”她道。“码头上下数里皆是货栈,不时还会有南下游玩的官眷船只经过,每日里不知多少人来往。
“士兵所说的和记粮仓不是什么打眼的货栈,此时又值日间上货卸货的繁忙时段,四处是商贾与官兵还有匠户与杂工,找人不会是什么容易的事。”
徐澜凝眉:“你能不能把那几个人画出来?”
这倒不是什么问题,长缨点点头,示意黄绩去拿纸笔。
苏馨容扬唇:“看不出来,沈将军还会画画?”
长缨看着她笑了一下,没搭理。
苏馨容于半垂的眼皮底下瞪她,继续出着昨夜里没有出完的气。
一会儿黄绩到来,长缨接了纸笔。
日间席上风云诡谲,她不是没看出来,但她觉得诡谲的是徐澜与霍溶之间竟然会有暗涌。
在她看来这两人根本不可能会有什么矛盾,徐澜端正开朗,霍溶她虽然不是太熟,但总的也说既然会因为她害死凌晏而鄙视她,就应该不会是什么是非不分的人。
她记得昨日在码头还好好的,这才过了一夜就闹上了?
不过她跟他们俩都不是那么熟,以正常的同袍关系而言,这种事情她不便过问。
管他们之间关系如何复杂,她做好自己,不逾矩就成。
方才等待的当口已经仔细回想过那几个人五官特征,沾墨的当口她胸有成竹,几笔下去,轮廓便出来了。
再添几笔,三四十来岁的一名带着猥琐神态的男子便活灵活现跃于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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