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影道:“已派人去请了,应该马上就到,圣上稍安勿躁。”
刘玉艰难道:“我……我不行了,殿下不必再为我费心……临死前能再见殿下,我……我已是死而无憾了……殿下,其实我……我一直很喜……”双眼终于沉沉合上,嘴角边却仍留有一丝笑意。
宋卿鸾一怔,摇着他的身子道:“阿玉?阿玉!”
霜影伸手探了刘玉的鼻息,与宋卿鸾道:“他已经死了,圣上节哀。”
宋卿鸾脱力一般,瘫软在地,口中喃喃道:“死了……”忽又狠狠攥紧双拳,咬牙切齿道:“杜、衡。”
恰是时狱卒领着名太医匆匆赶来,那太医走进牢房,见了内中情形也不由怔住:“这……”
宋卿鸾抬头看他一眼,冷笑道:“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来做甚么”
那太医闻言大惊失色,忙下跪道:“圣上……圣上恕罪……”
“还不快滚!”
那太医如获大赦,连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宋卿鸾抬手拭干了泪痕,将刘玉尸首小心平放在地,起身看着霜影道:“将他的尸首送去丞相府,给杜衡看上一眼,然后带回安葬了罢----他的两个心愿,你都听清楚了?以后,就交由你办吧。”
霜影应道:“是。”
宋卿鸾“嗯”了一声:“那就先这样。”抬步走出牢房。
夜幕低垂,宫中各处均已上了灯。
段尧欢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也不顾宫婢太监的阻拦,气势汹汹地冲进朝露殿,人尚未见到宋卿鸾,便已高声质问道:“圣上,怎么回事?我刚收到消息,说是刘玉已经死了!你……”却在见到宋卿鸾的那一刻,整个人怔住了,只见她脸色苍白,闭目躺在床榻上,额头还覆了一块湿巾,看着十分虚弱。
段尧欢原本一腔怒火,此时见了宋卿鸾这副模样,也不由得心软下来,一面在床榻上坐下,伸手抚上宋卿鸾的面颊,心疼道:“这是怎么了?”
宋卿鸾慢慢睁开双眼,虚弱笑道:“太傅,你来了。”说着抬头看了小全子一眼,道:“你们都下去罢。”
小全子领命道:“是。”带着一干人等退了出去。
宋卿鸾看着段尧欢道:“先前有些发烧,现在已经好多了,没甚么大碍,太傅不必忧心。”
段尧欢皱眉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李太医从前是王府的家养郎中,医术不凡,后来宋卿鸾登基后段尧欢便将他安插在太医院里。宋卿鸾一向体弱多病,平日里汤药不断,这问诊开方之事,皆由李太医一人负责。
宋卿鸾摇头道:“不必了,不过是寻常的头疼脑热罢了,这类小病,李太医从前就开过不少方子,方才小全子已经照方抓药,煎好让我服下了。”
段尧欢抚着她的脸道:“那就好。”又道:“既然生病了就要多休息,切勿太过操劳。你总是这样让人不省心,好端端地怎么又病了呢?”
宋卿鸾道:“身上疼痛是小,太傅,我是这儿疼。”一面伸出手指,指着心口道:“刘玉是我亲自下令处死的,是我没用,没能保得住他。”
段尧欢叹气道:“刘玉毕竟和我们相识一场,何况他对你……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可……”
宋卿鸾道:“是我不好,杜衡他多番向我施压,我……总之的确是我害了他,我对不住他……”她说这话时眼圈泛红,声音哽咽,显是痛楚难当,段尧欢本来对她毒杀刘玉一事颇为不忿,此时瞧见她这副模样,便是有再多的责难之语也无法诉诸于口:“其实这也不怪你,要怪就怪那杜衡,你也是无可奈何……”他素来宠她,见她这般自责难过,自是心疼到了极点,早将那刘玉抛诸脑后,柔声劝慰她道:“刘玉他也是求仁得仁,死得其所,再说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了,当心身子。”
宋卿鸾点头道:“嗯。”轻轻抓了段尧欢的衣角:“太傅,刘玉不能就这样枉死,我迟早要为他报仇,太傅,到时你可一定得帮我啊。”
段尧欢自是满口答应:“好好好,我一定帮你。现在先不说这些,你身子不适,得好好休息。”
宋卿鸾轻声道:“太傅,我有些累了。”
段尧欢笑道:“那好,你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好。”
段尧欢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笑道:“那我真走了?”
宋卿鸾缓缓闭上双眼:“嗯。”
段尧欢在一旁看了她一会,听她呼吸渐稳,起身为她掖好被角,放轻脚步离去了。
不一会儿小全子又走了进来,立在床前与宋卿鸾轻声道:“圣上,段太傅走了。”
宋卿鸾倏地睁开双眼,眼中一片清明:“知道了。”一面坐起身子,揭了额头湿巾狠狠掷在地上:“哼!”
小全子小心翼翼道:“圣上,那个……该喝药了。”说着从宫婢手中接过药碗,递过去道:“圣上,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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