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们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殿下再这样不知轻重不知收敛下去,恐怕老臣也无力保住您这储君之位。”
“自古被废掉的储君,都是个什么下场,殿下心里该有些点数吧?在亲爹和亲兄弟手里都不可能有好下场,更何况是在叔父和堂兄弟手里?”
“殿下要知道,你若还想稳稳当当的坐着个太子,能依仗的就只有我们这些宗亲老臣。所以,乖乖当个听话的太子不好么?”
最后一句,明显带了威胁的意味。
然而这样赤.裸.裸的威胁对旁人可能有用,对于烂泥扶不上墙的太子殿下来说,就有点不怎么对症。
“哦。”
少年凉凉一掀眼皮,甚至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左右孤这个储君也做的有些腻歪了,皇叔公若喜欢,你自己做便是。”
提起“储君”二字时,少年那满不在乎的模样,简直像在说一件破烂。
发表完自己的观点,穆允也不打算再理会颤抖的如同羊癫疯发作的皇叔公,自顾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呵,一个两个的,都爱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满足自己的私欲,都不会换点新鲜招数。
在气人,尤其是气老东西这件事上,他可是鲜有败绩的。
“穆允,你莫忘了,当年武帝爷去世之事,可是把管教你这个武帝血脉的职责交到了我们宗亲手上,你若再不识好歹,便休怪我们不客气!”
穆绍城在马车扬起的烟尘里狰狞的嘶吼。
高吉利忙命人将车门车窗都紧紧闭上,不让这些吓人的话传到小殿下的耳朵里。
穆允却坚持推开一扇窗,还轻垂着雪袖趴在窗沿上,望着车窗外快速移动的街道发呆。
“殿下莫怕,那老东西就是恼羞成怒,故意说那些话吓唬人而已。殿下是太子,除了陛下,谁敢管教殿下。”
高吉利怕小殿下吓坏了,在旁边贴心的安慰。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高吉利心里也很没底,若真如老长宁王所说,武帝临终时把管教武帝血脉的职责交到了宗亲手里,并写入了遗诏,若有一日宗亲们真要行使管教太子的权利,作为叔父的昌平帝,也是无法c-h-a手的。
而满朝文武,也不会有一个人站在殿下这个前朝太子这边,帮殿下说话的。甚至,他们还巴不得那些老宗亲将殿下活活管教死呢。
穆允其实并没有想很多,这是他近两年新练就的一项本领——放空。
他现在只是单纯的觉得有些无聊。
无聊的时候,他就特别的想去干一些能充实自己的事,比如,引诱师父……
可现在大街上并不能看到师父的身影。
所以在无聊之外,他又添了点淡淡的惆怅。
然后,就陷入了无聊的怪圈。
就在太子殿下无聊着无聊着的时候,“咚”得一声,伴着一阵惊马嘶鸣之声,马车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好像是遇到了什么极紧急的情况。
“殿下小心!”
高吉利最先察觉到不妙,一个灵活的矮猪翻身,将小殿下从车窗上扒拉下来,紧紧护到怀里。
浓烈刺鼻的腥臭扑面而来,瞬间渐满整个车厢,虽然高吉利护的及时,穆允雪白的衣袍上,依然不可避免的沾上了点点乌黑黏臭的狗血。
“大家快看,这就是那个谋害咱们大皇子的前朝太子的马车,小太子一定就躲在马车里!”
“这小太子不愧是武帝血脉,心肠歹毒,没有一点人x_ing,连品x_ing那么高洁的大皇子都忍心谋害!这篮子臭j-i蛋,配他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加上我这框子烂白菜!”
“还有我这一车烂柿子!”
凶猛的人群潮水般涌来,每个人口中都带着最恶毒的咒骂,交缠在一起,刺激着彼此耳膜,也刺激着百姓内心深处那些在武帝朝所遭受的苦难、疮痍与不幸。
现在,所有这些不幸都有了发泄口。
那就是这个可恶的不知感恩反而还要把武帝的暴戾带到新朝的武帝血脉!
情绪是最容易传染的,几乎整整一个街道的百姓都涌了过来,单靠太子府几个家将,根本抵挡不住汹涌的人流。
源源不断的烂j-i蛋烂白菜烂柿子从四面八方砸进马车,高吉利依旧紧紧把小殿下护在怀里,承受着来自百姓的“洗礼”,如同之前许多时候一样。
唉。
这样的场景他们并非没有遇见过,甚至可以说是经常遇见,没办法,谁让武帝爷在百姓中的口碑实在太烂太差,以至于殿下小小年纪就被老子的名声所累。
有阵子,小殿下甚至吓得都不敢出门。
可这一次的情况,似乎有点过于猛了啊。
高吉利一面在心里呼唤官兵的到来,一面坚强的和刁民们抗争。就在他感觉自己一身肥膘都快被砸没的时候,一直被他护在怀里的小殿下忽然用力推开他,把他挡在了角落里。
“殿下!”
眼瞧着小殿下雪白的纱袍瞬间挂满烂白菜叶烂j-i蛋汁液,高吉利眼睛立刻就红了。
“这是孤惹出的祸,岂能让你承担。”
“哼,这群刁民,孤还怕了他们不成!”
太子殿下战斗力十足,在高吉利震惊的眼神中,直接薅下衣服上的烂白菜叶子就扔了回去,还时不时空手接个j-i蛋,再糊对方一脸。
高吉利和太子府的家将备受启发,也迅速加入这场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极耗费体力的战斗。
尤其是不能对百姓动武的家将们,他们真是忍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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