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乾敏锐的通过五层楼梯的栏杆,观察到站在六层的一双脚。章乾当即愣在原地,这双布洛克鞋,她认识。
果然,听到楼下动静的金子煦俯身往下看,和章乾的视线正好撞在一起,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没想到会见到彼此。
金子煦白天听到了陶沧南向章递忠的汇报,晚上他本来和供货商老板有个饭局,但饭吃到一半,他实在没有心思,便找了个由头让助理顶替自己应酬,自己先行离开。
金子煦喝了酒没有开车,打车到c市公安局门口,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下车,让司机师傅径直把车开到了章乾的宿舍小区里。
从楼下看着灯没亮,他以为她今天也不会回来的,这才上了楼。谁知道呆了十几分钟,她竟然回来了。
章乾显然也没想到,此时此刻,金子煦会出现在这里。
自她三年前毕业后从b市申请到c市公安局工作以来,这三年中,章乾和金子煦不是在公安局里见面,就是在郊区的军区大院里见面。章乾一直以为,金子煦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宿舍在哪儿。
“你来…找我吗?”
章乾假装镇定的向六楼走去,但其实她拎着纸袋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啊…对,也没什么事,就是路过…路过了过来看看。”
金子煦也回答得很语无伦次,他一度在想,要不要撒个谎走掉。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章乾终于迈上了最后一节台阶,她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口。
“赵局告诉了司令员……”
“要进去坐坐吗?”
章乾当然知道是赵局告诉了父亲,她想知道的是,就算父亲告诉了他她的宿舍地址,他为什么会来这里找她,而不是去局里。还有他到底来过几次这里,或者又有几次像今天这种情况,他来了却连门也没敲,只安静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但这些话章乾不能问,她知道他会有无数个圆滑的谎话来搪塞欺骗自己,如此以来,那些毫无意义的谎话只会对自己又造成伤害。
马上要去边境了,章乾这一次很坚决的,不想再不欢而散。
哪怕就一次也好。
“还是不了吧,我刚应酬完也有些累了,改天再……”
“进去坐坐吧,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章乾一边开门一边对站在门口局促不安的金子煦说,“我后天就要去边境执行任务了。”
章乾想到了他会拒绝自己,但既然决定勇敢一次,就要坚持勇敢下去。
金子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四处打量着。
空空荡荡的客厅,只有一张沙发和一个小茶几,沙发对面本应摆放电视的位置,电线就那么耷拉在墙的洞里,看着有些凄凉。
章乾许久不回来,宿舍里自然没有热水,她从阳台上拿了两瓶冻得结了霜的矿泉水到厨房去烧热水。
屋子里虽然是暖黄色的灯光,但金子煦却觉得很是阴冷与凄凉。
“你想看就到处看吧,不用坐在沙发上像个木偶一样只动脑袋,我没有什么隐私。”
章乾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金子煦本来想回答说不用了,但他实在好奇,她到底是怎么一个人生活的。
金子煦起身开门进了章乾的卧室,卧室的温度甚至比客厅还要低上几度。他按下墙上的开关,房顶的灯一闪一闪的好几次才彻底亮起来,灯管里的灯丝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灭一样。
卧室里的摆设更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大衣柜。
金子煦有些颤抖的拉开大衣柜的门,里面除了几套警服之外,私人的衣服寥寥无几,且基本以运动风为主。大衣柜最下面一层有很多的包装袋,这些包装金子煦很眼熟,是他这三年来当面送给她、快递寄给她、托人带给她的各种名牌衣服包包鞋子。
其实这些也不是金子煦特意买给她的,大多是在没离婚之前,金子煦为祝心好买单的时候顺便为章乾挑的一两样。
金子煦走出卧室,又走向另一个房间。另一个房间里面摆着的都是上一个租客留下来的杂物。他推门看了看,就没有进去。
章乾正在厨房两只手倒换着捏住冰冰凉的矿泉水瓶,想让瓶口快些融化,好可以拧开烧一些热水。
突然金子煦的手握在了章乾冻得通红的手上,一瞬间,一阵暖意从指尖传到了她的心里。
☆、□□
□□ 我等你回来
章乾站在厨房里一动不敢动,直到手里矿泉水瓶上结的霜融化成了水,顺着她的手指滴到了地上,覆在她手上的金子煦的手才松开。
金子煦把章乾手里的矿泉水瓶拿走,从厨房的桌子上拆开一包还未打开的抽纸,抽出几张亲自擦拭干净章乾满是冰水的双手。
十年来,章乾总是幻想着有一天,金子煦的手能和她的手交叠在一起。
放学回来的路上撞见金子煦来接祝心好约会去,他握着她的手帮她开车门。
婚礼现场,金子煦牵着祝心好从尽头走向中央。
机场里,金子煦一手推着行李车,一手拉着祝心好防止她走丢。
……
这些时刻,章乾全都幻想过,如果金子煦手里的那双手是自己的,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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