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那老娘也给她挣了不少身家,她拿着银子买上二进的宅子,坐产招婿日子总也过得,只是剩下这些个人,再去旁的地儿也无人肯收,留在这处总还能有个吃饭睡觉的地儿。
红娘不忍心关了倚红院,只得这般努力想法子维持了经营,总算一大帮子人能糊口。
红娘骂那方苒苒见她被一时噎住说不出话来,心下又不忍只得翻了白眼道,
“还杵在这处作甚?你活儿做完了么!”
方苒苒摇头忙转身回去了,红娘见她走了转过身瞧见那两憨货正痴痴盯着方苒苒背影瞧,不由怒道,
“瞧什么瞧!这姑娘便是八辈子也轮不到你们头上,还不给老娘干活儿去!”
那两个一溜烟儿跑了,留下红娘在那处叉腰吐气,
“没一个省心的!”
转头见外头大门处跑回来一人,过去拧了耳朵骂道,
“关老七,你又在外头瞎跑什么?”
那关老七却是倚红院的龟奴,平日里脑子最是灵活,身子一闪躲了红娘的手道,
“红娘子,我这处可是有好信儿!”
“少糊弄我,你能有什么好信!”
那关老七道,
“真有好信!”
说罢冲那外头一指道,
“前头玉簪阁里的春兰不是赎了身跟着恩客去了临州么?她如今做了小的,在那家里很是受宠,这一回跟着男人回诛州做生意,寻了个机会回来会一会姐妹们,我悄悄儿溜进去偷听了一回,那春兰说了临州的生意比这处好做许多……”
说着伏到红娘耳边嘀咕了半晌,
“真的么?”
“可不是真的,那春兰说了那处下力巴人多,也不挑拣,虽说缠头不高,但架不住那饿汉子多,就是姑娘们累点儿!”
“这……”
红娘听在耳中有些动了心思,想了想道,
“你今儿再出去打听打听,我明儿早上召了大家伙儿再问一问!”
“好嘞!”
第二日一早这院子里有人都齐齐聚在一处,连方苒苒这些个打杂的都在角落处有个位子坐下,听那些姑娘们七嘴八舌,
“这处即是没生意我们便到别处去……”
“就是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
“可是……那临州那般远,我们去那处无依无靠的……”
“嗤……你在这处便有依靠了?”
“就是……都是没根没底身似浮萍之人,那儿的黄土不埋人!”
“是啊……左右我们这些个身子污秽的人,走到那儿死到那儿……”
“也是……虽说靠身子挣钱是脏了些,但也总比拖累红娘子好!”
红娘闻言摆手道,
“我们自家姐妹也不说这话儿,只是你们若点了头,我们便这么办,有那不想去的便来跟我说一声儿,我送些银子给她自谋生路去,不过话可先说好,留在这处便是这样半死不活的拖着总还有糊口,若是去了临州那是福是祸,我便不知晓的,你们可想好了!”
有那心直口快的道,
“红娘子你放心,左右姐姐们都是贱命一个,去那临州天子脚下,便是不挣银子,去见识见识也好的!”
旁人有人掩了嘴儿笑道,
“有什好见识的,这诛州的男人与临州的男人有甚不同,左右还不是那样儿……”
众人都吃吃怪笑,有人挑眉斜眼儿接道,
“那可不样,那临州城里富商巨贾多些,王孙公子更多,奇人异士想来也不少,说不得……便有那不同的呢!”
一群女人笑得似那一群下了蛋的母鸡一般,这里头就两个黄花闺女,红娘那是久经占阵,没吃过猪肉那猪跑却是早见过无数回了,脸皮早就厚似城墙。
只剩下一个方苒苒,若是放在以前她听不懂还好些,现下却正是听得懂又止不住害臊的时候,一群女人连带着关老七和那两个憨货王大、王二,只她一个人脸红如火烧,众人见了又是一阵笑。
方苒苒被她们笑得无法,只得起身跑了出来,有人提点红娘,
“这丫头可不似我们一般,她走不走还不知晓呢!”
红娘点了点头道,
“这事儿我也不强求!”
过后便来问方苒苒,
“你那银子还未还完,倒是跟不跟我走?”
方苒苒想了想点头道,
“我跟你走!”
“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了!”
方苒苒怎么没想好?
一来她若是不走,在这诛州身无分纹寸步难行,想回蔺州只凭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行?若是再遇上歹人只怕没有那运气再遇上一个红娘了!
二来她跟着方妙妙和宋士铭时隐约听他们提起过要去临州京城,方苒苒自是还想再寻那两个狼心狗肺的人问一问,为何要不顾姐妹情意将自己往那女支院里头卖!
三来红娘虽是凶些却也不是坏人,又花了三百两银子买下自己,若是能在京城寻到六叔他们必要想法子还了这笔债的!
这厢打定了主意,红娘也是个利索人,第二日便寻那车船行,包下了车往蛮州去,再转乘船到临州,回头又托了牙行卖这院子。
有姑娘劝她留条退路,红娘却是想得明白,
“有银子那处不是退路,这院子放在这处一年也收不了多少银子,倒还要招人觊觎,倒不如卖了干净,以后有银子再买回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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