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见他衣冠华贵,脚下的黑皮靴子也整洁,真不像强盗,便带他出去指了指门口的小树林:“丫头往里面跑了。”
谢晋之使个眼色,手下几个人即刻往丛林里探去,他留了一腚银子给婆婆,说话时温和有礼:“多谢。”
其实姜淮姻并没往林子里跑多深,她在逃亡中碰到一个大难题。
此刻,她面前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倒在地上,衣袍上带了沙,他抚着胸口,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姜淮姻有心想听一听,可他声音实在不大,几次她偏着头,青丝都接触到了他的额发,也没能听清。
姜淮姻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委实是眼前的人太特别。
他是当今皇上的胞弟,大梁朝唯一的一位一字并肩王,。
此人,年少成名,几乎一生戎马。
当今皇上打天下的时候,便是和齐王在跟前随侍最多。如今的大梁江山,有一半是在战场拼杀出来的。
所以大梁甫一建朝,他便被立为一字并肩王,风头一时无两。
姜淮姻上辈子没有和打过交道,但是她爹与有交情,何况以这誉满天下的名头,大梁不认识并肩王的人,还真寥寥无几。
狼牙见姜淮姻怔楞着发呆,开口道:“宿主,你在打的主意吗?”
姜淮姻点头:“这世上,有胆子打击齐王和谢晋之的人,除了今上,也就只有这位王爷了。”
“若是嫁人,会是个好选择,可是想依附他复仇,难度却大了点。”狼牙主动劝道,“原书里,皇上多次想为指婚,均被婉拒,他不是轻易受诱|惑的人。”
“有什么难?”姜淮姻不以为然,她语气低柔,“我曾听爹提过并肩王,他是个铁血铮铮的男儿,若知道是我救了他,至少不会薄待我。”
姜淮姻秉着呼吸,一手将额上的碎发别在耳后。她自然地抓住的手,利落撕下他衣袍的一角,先帮他胸口上的伤止住血。
爹会一点医术,所以她也会一点。
狼牙道:“那你救人的方法也不对,应该直接用人工呼吸啊。”
“什么呼吸?”姜淮姻美目张扬,愣愣地问。
“人工呼吸,你让他的头往后仰,然后捏住他的鼻孔,以嘴对嘴的方式往他口里渡气,比你这土法子快多了。”狼牙说。
姜淮姻听得脸红心跳,她羞恼道:“你才是土法子,他胸口渗血,明显受的是外伤。”
狼牙:“略略略。”
见狼牙这样捣乱,姜淮姻不再理它,专心地看起的伤势。
已经没再持续喃喃,被她握住的手还奇怪地捏了捏她的手心,发觉握着的东西这么柔软,他在刹那间睁开了眼。
两人交握的手还没分开。
常年南征北战,一双眼极具掠夺性,多年的出征经历更使他的目光如狼似虎。
被他这样盯着打量,纵使已通人事,姜淮姻的胸口也在砰砰直跳。
她很轻地抽了抽手,眉间似乎有些怅然若失,却仍然松了。
“你还好吗?”姜淮姻的眼里荡出一片妩媚的涟漪,她轻颤着问。
女孩儿似乎在怕他,下巴将抬不抬,正好和雪白的颈项连成一条连贯的曲线。
的视线从她身上收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瞧。
她的脸蛋不白,越发显得眉下那双眼睛明湛湛的。如果不是眼周有圈雀斑,一定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见他在看她,她浓密的长睫毛晃得更厉害了。
瞧出了些端倪,更是一刻不可放过,他定定地盯着她瞧。
直到女孩儿拉着他的衣袖,再次问声“他好不好”。
女孩儿的触碰太轻,只拉了他一瞬便将手收回自己袖子里。可何等眼尖之人,极快地看见了她手上的鞭痕。
鞭痕?
联想到某些事情,的呼吸一瞬加重,他勉力忍住,抿了一下唇:“是你救了我?”
“你晕倒了,我只是帮你止血,还没来得及找大夫。”姜淮姻的声音娇娇柔柔地。
道:“昏迷时,我主动抓住了你的手。”
他这话像是疑问,又像是一句肯定。
姜淮姻要的就是他这样问,巴掌大的脸上出现一团不显的红晕,轻轻“嗯”一声。
“你叫什么?”有意问。
姜淮姻笑笑:“姜满满。”
满满是她的乳名,听说是祖母给起的,祖母读书不多,只觉得“满满”是好兆头。
长大后爹觉得“满满”二字作为女儿闺名不雅,便没再用了,连谢晋之都不知道她曾有这么个名字。
笑了,冷硬的脸上像是出现一条裂缝,正好够阳光渗透进来。
“满满,好名字。”说,“扶我起来,既救了我,自有答谢。”
在军中待得多,女人见得少,没读书人那么讲究男女之嫌,姜淮姻也乐意如此,伸出一只手搀住他的胳膊。
他身子如钢似铁,刚才帮他止血时姜淮姻便体会到了。
只是没想到他的胳膊也如身子那么硬,她像是在扶着一个石壁。
“我救你不是为了谢……”姜淮姻的话才说到一半,便生生终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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