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晨看温七只收拾了自己的白子,便也自己动手收拾起了黑子,顺带玩笑似的说道:“你下棋这么厉害,不如跟着我啊。做国师弟子多辛苦,你若跟着我,每天只需和我下棋就够了。”
温七:“我与你非亲非故,干嘛要跟着你。”
非亲非故的人,要怎么才能沾上亲?这还不简单。
君晨口无遮拦:“那我娶你过门,你是我的新娘子,就能跟着我了。”
温七丝毫没有寻常女儿家被提及婚事的羞恼,而且还拒绝地十分冷静:“我不做废… …无用之人的新娘子。”
君晨眨了眨眼:“你刚刚是不是想说‘废物’?”
温七毫不心虚:“没有。”
… …
之后的事,温七就记不清了,大概是皇帝终于蹭够了师父的好茶,离开摘星楼时顺手将自己的弟弟也给带走了。
回忆起的内容解释了君晨在不认识自己之前,对自己充满好奇的原因,却解释不了君晨见到自己后,过于热切的态度,也解释不了他对浮罗公主所说的,有关他喜欢她,想要娶她的话语。
他们才认识多久?又不曾经历过什么,哪来的情与爱?
温七不懂,却也没问。
想也知道,从君晨口中,问不出什么正经答案来。
温七擦拭干净剑鞘,便将短剑,递给了安安静静坐在她对面的夏束。
夏束喜欢用短兵刃,短刀短剑都行,只因享受近距离伤人的快感,温七摘下帷帽放回架子上的时候看到这把短剑,就猜夏束一定会喜欢。
果然夏束对温七给的短剑爱不释手,也不嫌外面的君晨碍事了。
“就这样?”君晨突然问了一句。
温七:“什么?”
“我们曾经见过。”君晨提醒。
温七:“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 …反正不应该是这样!君晨有些不开心,他觉得他们曾经见过,这是一件很有纪念意义,甚至值得惊喜的事情,可温七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惊喜的。
君晨靠到窗边的墙上,气闷。
“说起来。”温七问:“你也是在那一年跟随袁老将军去的北边?”
君晨没吭声。
温七拿出昨日没写完的功课,放到桌上:“是因为我那句话吗?”
君晨赌气一般,声音微冷:“和你没关系。”
温七慢慢研墨:“我想也是。”
君晨:“… …”
什么叫口是心非活该吃亏,这就是!
君晨怕自己再不转移话题要被气死,干脆拉开窗户,在夏束拔出短刀的瞬间将两张纸扔进窗内,然后又将窗户合上。
试剑的机会转瞬既逝,夏束略有不甘地将短剑收了回去。
两张纸飘然而下,落在温七的桌上,温七没有拿起来,而是先问:“这是什么?”
君晨:“我今天上午去皇宫找了莫砚。这是我与他说过的话,你看看。”
君晨的“你看看”三个字里面带着些许邀功的意味。
温七听出来了,却依旧没有去拿纸,而是看着窗外,像是在想什么。
半晌,君晨听到了纸张窸窣的声音,然后闻到了纸张燃烧起来的气味。
君晨一愣,猛地拉开窗户,果然发现自己刚刚扔进去的两张纸已经被温七烧了个干净。
“你!”君晨睁大了眼睛,全然不懂自己的辛苦为何温七能这么轻而易举地烧掉。
温七还拿翻炭盆的夹子翻了翻,确定无带字的纸张碎屑留下。
“温素!”君晨的理智也如同被烧掉的纸张一般,成了灰烬。
可却又因为还剩一抹灰,他仍旧记得死死压着自己的音量,不让温七的丫鬟听见。
夏束刚刚收回去的短剑再度出鞘,他本想跃窗而出,把这个每晚都来夜探的家伙赶走,却不想被温七拦下。
温七:“九公子,别随随便便把我的闺名挂在嘴上。”
君晨听而不闻,只问温七:“你为什么要把它烧掉?”
温七:“师门之事,不劳九公子费心。”
“不信我。”君晨咬牙说道。
温七看着君晨即便是生气也美如画般的脸,不由得感叹美人就是美人,容颜也可作刀,看得她都快心软了。
可温七嘴上说的,却丝毫不像是心软的样子:“你与我相见不过数面,又非亲非故,我为何要信你?”
“你不信我,为何又要纵容我数次夜探?”君晨反问。
从温七纵容他开始,他就以为,以为温七是信他的。
“好奇。”温七回答他:“我好奇九公子为何而来,所图为何?”
“如今知道了,你就要赶我走了?”君晨似笑非笑地问。
温七的回答很干脆,干脆地如同一个利用完就扔的渣男:“是。”
君晨抿了抿唇,被气得呼吸都有些不稳了。
温七拿出一颗蜡球:“这个给你。我回京时收到的,是有关北边楚国的消息。”
君晨看都不看那颗蜡球,像是个抓住了时机反击的小孩:“你既然不信我,我又为什么要信你?”
温七毫不在意:“这是你让浮罗公主带我去摘星楼的谢礼。信不信随你,我给了就行。”
“你可真是… …”君晨气得无话可说,一把抓过了温七手上的蜡球。
她不相信他,可他却是相信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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