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几百年,天宫上也不曾有人如此胆大妄为。水瑶看着那个鲁莽又单纯的女孩,忽然噗嗤一笑,竟觉得她实在可爱。她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端坐倒酒,一脸若无其事的樊灵枢,提了提嘴角,道:“可以啊,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就在这,大声地表白吧。”
众仙反应过来,顿时哄笑,不时又揶揄的目光望向樊灵枢。后者岿然不动,自顾自地倒酒,仿佛不关他事一样,直到风裳羽笑着用扇子敲了敲他的桌面:“嗳,酒满了。”
樊灵枢手一颤,将酒壶放下,镇定自若道:“我知道。”想了想又找补一句:“故意的。”
杜若兴奋地朝大殿走来,众仙看到她直奔樊灵枢而去,皆笑而不语地等着看好戏,在一些人看来,樊灵枢那样的上仙,定是要拒绝这不知哪来的小草的。一位花仙没忍住笑,讥讽道:“真是不自量力。”她说得声音很轻,却落入了樊灵枢的耳朵里,他抬眼横去,冷冷的目光带着威胁之意,吓得花仙立马闭紧了嘴巴。樊灵枢收回目光时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杜若,对上了她那双灼灼的眼眸,他心底一颤,忙别过脸去,用喝酒掩盖内心的不知所措。他是真没想到,杜若看起来那么傻乎乎的,搞起事来居然这么刺激。
大殿终于安静了,杜若微微笑着,开口道:“有一个人,初次见面我就被他的风采折服,他洁白的衣服映着月光,那天人之姿每每在我的梦境里流连……”
风裳羽坏笑着看了看樊灵枢,后者只顾小口抿酒,酒杯掩在唇边,遮住了嘴角难以忍住的笑意。他看了看一向fēng_liú撩人的孔雀此时竟被几句话说红了耳朵,忍不住叹一句风水轮流转,一物降一物。
杜若仍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爱意,从初遇讲到后来的暗中跟随,从沉迷那副美好相貌,到迷恋他的声音,他的举止,他的才华与品格……直把他夸得天花乱坠……终于,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倾慕的那个人就是——”
樊灵枢心跳也跟着加快了,他捏着酒杯的手指一紧,压得指尖泛白。那个名字马上就要脱口而出——
少女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温柔缱绻:“就是……风裳羽。”
“什么?”人群里传来这般惊呼,樊灵枢的手一抖,酒水洒出了一半,他茫然地看向身边的好友,风裳羽脸色涨得通红,正吃惊地看向水瑶,他再看杜若,女孩眼中的爱慕显而易见,却不是对着他的。她还在滔滔不绝地表白:“仙君,你可不可以……”
一声脆响,樊灵枢将手中的酒杯用力磕在桌上,骚动的人群静了片刻。杜若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朝樊灵枢望去,她看见一双愤怒的眼睛。可是,樊灵枢却在她眼中看不到半点应有的感情,他强压着声线,尽量冷静道:“杜若,你开这种玩笑觉得很有意思吗?”
“我没开玩笑。”杜若似是感到莫名其妙,“我就是喜欢风裳羽,怎么叫开玩笑?”
“那……”那我呢!樊灵枢猛然站起,双手按在桌上,震得酒盅倾倒,可他却没说下去,只因一个字就已让他声音发颤。杜若却好像明白了什么,朝他歉然一笑:“不好意思啊,可能让你误会什么了,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仙君,偷偷跟着的是他,倾慕的也是他,跟你交好只是因为你们是朋友而已,还请上仙你……”杜若的笑容里透出凉薄之色:“不要自作多情。”
樊灵枢似乎哽了一瞬,他手脚冰冷,只觉身边人都在窃窃私语,眼前的女孩也看起来那么陌生。
自作多情?哈,真是好一个自作多情!
心脏好似被刀尖搅弄一般疼痛,樊灵枢从未被人如此轻贱过,一时间竟哑口无言,不知所措。风裳羽愤然离席,杜若紧跟着追了出去,留下气得要死的水瑶和一众。
就这么走了?樊灵枢僵硬地站在原地,手指不小心碰到腰间的佩剑。他抚摸过那冷硬的剑柄,忽然很想放声大笑,就为了接近风裳羽,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思地送给他一柄剑吗?她这样……他自然会当真了。
可笑,可笑。人家早就告诉你了,剑名不是叫忘情么。
眼眶酸涩,眼睛感觉热热的,可是任凭他心中如何憋闷,就是流不出一滴眼泪,丝毫无从发泄。樊灵枢便是从这样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中醒来,他蹙着眉头睁眼,眼中的酸涩仍在,甚至有些潮湿,胸中像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可是微风和煦,阳光正好,空气中飘来烤鱼的焦香,他微微侧头,看到杜若一边哼着歌,一边来回翻动手中的树枝,炊烟袅袅,熏得她直眯眼……
是梦。樊灵枢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松心情。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已经很好了,心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如同自我催眠。杜若发现他醒了,转过头冲他甜甜一笑:“你是被香味勾醒的吗?真会躲清闲。”
“你……别动!”樊灵枢原本懒散的神色忽然凌厉,杜若愣了一下,接着便双目微睁,眼看着樊灵枢指尖打出一道金色光芒,如同锋利的匕首急速朝她劈来。汗毛微竖,耳边已经能感受到那股摧枯拉朽的风声,那道金芒瞬间划过,割断了她的发梢,去势不减地劈开她身后悄无声息的一条巨虫——一条足有半人高的蜈蚣。
百足之虫被对半劈开,肢体痉挛着溅出腥膻粘液。杜若讶异片刻,转瞬又啧啧称奇地忍不住去看那尸体。
“你离它远一点,这种毒物邪门得很,不知死没死透。”樊灵枢有些怪罪地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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