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放了一只旧布娃娃,是个挤牛奶姑娘的打扮,脸蛋红扑扑的,头上戴着帽兜。
那老人仰头仔细看了看帽兜落在肩上的倪澈,再低头看了看腿上的娃娃,悄声说,“戴上帽子,好冷的,感冒了会得肺炎,会死人的!”
倪澈在她执着的目光中,拉起帽兜戴上。
那老人突然伸出一只枯瘦的手钳住了倪澈的手腕,双唇颤抖,“安安,我的安安,你放学回来啦……你哥哥呢?你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倪澈心里一惊,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倪浚怎么还不回来?她有点儿害怕,想挣开老人的手,那老人却抓得极紧,“他是上个月十三号走的,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怎么还不回来?!”
上个月十三号?十月十三号?!
倪澈感觉眼前发黑,快要站不稳了,一切都这么巧合吗?这老人是谁,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哥哥倪浚是上个月十三号走的,而且一直都没回来?
“你放开,放开我——”
“你爸爸走了七八年啦……我就剩下你们兄妹俩啦……你那么多年不回来,好不容易回家了,你哥哥又走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老人嘤嘤啜泣起来,突然又抬起浑浊的眼珠盯着倪澈,“安安,安安,你不要离开妈妈,啊?不要离开妈妈……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好好的……”
倪澈此时内心的恐惧简直升腾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她跟这个老人之间的拉扯也引起了路过护士的注意,急忙朝休息区跑过来。
景澄这会儿也刚好从卢教授的办公室出来,远远看到倪澈被人拉着,一脸惶然,两三个护士围上去正七手八脚地将她俩分开,倪澈抽回胳膊向后踉跄了两步跌坐在台阶上。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不看好病人!”他将倪澈拉起来,仔细看她是否受伤,倪澈的手腕被那老人攥得通红,景澄一脸愠色。
这会儿从隔壁病房里跑出一个小看护,见到老人惹了祸赶紧过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去医生那里说了下左太太最近的情况,她平时都很温和的,没想到……真是对不起,对不起……”
“你说她是……她的监护人是谁?”倪澈颤声问。
小护士陪着小心赶紧回答,“她儿子,叫左今,已经很久没来看她了,可能……不然她不会这么激动的。”
景澄跟倪澈对视了一眼,不由分说揽着她的肩膀就走,“走吧,卢教授说我以后不用再来了。”
“等下——”倪澈走出几步,转过身,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把景澄帮她带在身上预防低血糖的巧克力,走过去放在老人手里,“哥哥给你的,你要听医生的话。”
她说完,转身疾步回到景澄身边,紧紧拉住他的手,“走吧。”
那老人留在她眼里的最后一丝表情,带着晦暗不明的欣喜和期冀,倪澈想起自己的母亲,如果她还活着,也是花甲之年了。她会有白头发吗?会有皱纹吗?会拉着自己的手抱怨她总是离家太久吗?
***
两个人坐进车里,景澄抽出一张画递给倪澈,“卢教授让我画的,给你看看。”
倪澈接过扫了一眼,“这是房树人绘画心理分析。”
“是,你觉得怎么样?”他只想赶紧分散她的注意力,将刚刚的不快从她脑海里赶出去。
“心理学我只选修过两年……不过,我觉得你画得整体很和谐,说明你此时的情绪比较平和稳定……这棵树很高很大也很茂盛,说明你的生命力很旺盛,对生活充满向往……嗯,树根这里还有个小树洞,好像是代表曾经有过创伤,这里躲着的动物是……猫?”
“兔子!小白兔!”景澄不甘地强调。
“哦,小白兔,小白兔应该代表你曾经想庇护的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是人!确切说是你,我想庇护的是你!”景澄更正,“卢教授说这是我曾经想用生命保护过的人或事,所以肯定是你。”
倪澈对这个倒推无奈一笑,“你画的房子看起来很坚固,表示你此时很有安全感,但是这个房子上只有窗户没有门,而且里面画的两个人大到了几乎充斥整个房间……说明……这两个人是你和我吗?”
“当然是!”
“哦,那说明你对我们之间的关系看得很重要,但是缺乏安全感,可能你担心我们中的某个人会逃离,所以潜意识里不希望房间有门?”倪澈求证地看了他一眼。
“差不多,不过我担心逃离的某个人不包括我自己,我想逃离的话可以跳窗户,只有你才需要走门。所以你以后能给我安全感吗?”
“你在房子周围画了整齐的篱笆……这应该代表某种约束或规矩,可能是从小到大一直影响你很深的一些束缚,比如局长大人的家庭暴力?不过这一圈篱笆并没有封口,起码还有一条石子路可以通向未知的远方……说明,你能够跟小时候形成的约束和平相处,也知道应该怎样释放自己的情绪。”
“还有天空中的小鸟……小鸟……代表着向往自由和自然,这表示你的生活中存在压力,也存在让你向往的美好的人或事,比如某个很阳光很自由的女孩……”
景澄伸手过来夺那幅画,“前面的分析还算靠谱,最后这段不对!”
倪澈躲闪了一个角度,继续解析道,“还有院子里的这些花……表示你其实也有一些少女心……至于为什么是狗尾草,大概……”
“什么狗尾草!那是迷迭香,你们家狗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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