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脚软站不稳,这下连这点儿顾虑也没有了。
倪澈,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没死,你真的没死!景澄在心里颇有马景涛附体的感觉疯狂大喊了一万遍,却被喉间的那口老血堵得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把她从头到脚一寸一寸地看了好几遍,头一次对自己是否有病的答案没那么自信了。
据说那个sd严重的时候会产生幻觉,眼前这个人是他的幻觉吗?
七年前,他只来得及在视频中见了她最后一面,以为她当时跟那部倒霉的手机一同从人民医院住院部的七楼掉了下去。
之后很多人都跟他说过,那个叫倪澈的女孩没有死,真的假的,是不是为了安慰他编造的谎言。
直到七年后的此刻,他才相信她还真真切切地活着,不仅那一枪没有打死她,那一跳没有摔死她,连公安人口查询系统和出入境信息系统里有关她的资料都是真实的。
他粗重的呼吸吹在她的脸上,将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渐渐吹得无影无踪,她的眼底浮上一层濡湿的水汽,既有委屈,又带着长久发酵出来的恨意。
正当景澄刚要开口说什么,倪澈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把6/4式,冰冷黑洞的枪口瞬间抵在景澄的额头上,她眼里的水汽也瞬间结冰。
与他俩只一面玻璃之隔的滕青看到这一幕几乎再次失控得尖叫出来,赶忙用手紧紧掩住口唇,她尚未从刚刚撞车的惊恐中缓解过来,随即又被另一个更大的惊吓震呆在原地,五脏六腑都被扯紧的安全带险险地摁在腔子里。
倪澈微微向后仰了仰头,手臂用力将枪向前送了几寸。
原本抓在她肩上的双手缓缓张开来,景澄也随即向后退了一步。
“小澈,如果你是来找我报仇的,”他的右手缓缓抬起抓住了枪管,“也该找把真枪来,然后打在这里。”
他握着枪管的手慢慢下移,将黑洞洞的枪口滑过了鼻尖、嘴唇、咽喉,最终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这是我欠你的,这么多年我一直等着你来要。”
他在射击训练场摸枪摸了太多年,熟悉得就像自己身体的某个零件一样,那把枪是真是假,他一看便知。
虽然外观足够以假乱真,但从对方的动作判断,这枪的重量和重心跟真的6/4式差太多了。
一上手便更加确信,水货!而且还是水到不行的那一种,根本没法要人命。
“你欠我的,不只是一条命,还有一个解释。”
倪澈扣动扳机,枪管里喷出一股冰凉的水流,景澄胸口的衣服登时湿了一大片。
看得真准,果然是水货。
她没等对方给出那个迟到的解释,抬手狠狠地将滋水枪朝他身后的栏杆用力一抛,水货在空中滑了道几不可见的抛物线,扑通一声掉进那条汛期也没多少水的浅河沟里。
七年前,他的背叛在他俩之间割裂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断崖,之后的两千五百多个日夜,这道断崖不断加宽,像地球上两块渐行渐远的板块,中间唯一架着的那道颤颤巍巍的钢索,就是她胸口上中过的那一枪。
她以为自己拥有足够多的恨,可以轻易掩藏起心中莫名的不甘,直到面对他这一刻才突然发觉自己并没有准备好,曾经的记忆瞬间喷涌而出,轻易便冲垮了她那道不经推敲的防线。
倪澈转身往车旁走,一只手刚握住车门把手,整个人就突然躬身单膝跪地地蹲了下去,另一只手按在胸口上剧烈地喘息起来。
此时的她,就像秋天吊在枝头的一片单薄的树叶,随便一阵风便能飘零。
景澄疾步上前从背后托住她,让她靠进自己怀里,两道剑眉紧蹙在一起,“药呢?药在哪儿!”
她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眼看着进气儿和出气儿都不多了,却抬着眼听天由命地看着他,大有打算就这样死在他怀里的架势。
景澄万万受不了她这种神情,感觉胸口就要被狂跳的心脏敲出窟窿来了。
得不到她的回答,他便直接伸手到她衣服里翻找,半点儿也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顾虑和羞涩。终于在她夹克衫的内袋里,给他找到了喷雾剂的药盒。
他熟练地举起药盒摇匀,然后飞快地将喷嘴上的盖子拨开,正要往她嘴里送,倪澈突然抬手用力一打,景澄捏在手里的药盒嗖地被拍飞了出去,落在桥栏杆的缝隙中,以一个令人心碎的慢镜,缓缓跌落到桥下去。
“你疯了吗?!不要命了?!”
景澄瞪着她目眦欲裂,缓缓将她倚靠在车身上,飞身跑回自己车里,在驾驶位旁边的手扣中摸出他一直带在身边的那支。
七年了,药应该已经过期了吧,与其看着她活活给憋死,不如搏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握着喷剂的瓶身摇匀,缓缓将按钮压下,随着她的呼吸将药剂喷入呼吸道。
倪澈的脸上渐渐恢复了点血色,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良心制药厂,七年了居然还能救命。
虽然她缓过来些,景澄也不敢怠慢,毕竟是过期药,服了之后应该不只是吃错了上吐下泻那么简单,闹不好还是会出人命的。
他直接将人从地上打横抱起来,拉开路虎车后排车门把人放了进去,随即自己也钻进车里。
“滕青,麻烦你开车,去趟医院。”
任是滕青在工作中早已见识过太多嬉笑怒骂、人间百态,也都是纸上谈兵,她还是被这俩人一会儿拼命,一会儿救命的翻来覆去给折腾出一头雾水来。心中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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