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下没缓上来,没劲。再说手腕,靠之,怕是要废了,手指现在完全不受控制地在抖,宛若帕金森重症患者。
身处事故现场,趁着人群还没有围观过来,她四处扫了一眼,看到了静静躺在远处的一颗铅球,松了一口气。
还好。
还好挡这一下,不然刚刚命中的,可能是于之野的脑袋。
他那种情况被命中脑袋……李轻舟不敢想。
“我的天呐!”
“怎么样啊同学?没事吧?”
“都肿成这样了!”
“有没有骨折啊?”
“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检查一下比较保险!”
“先别乱,那个云南白药气雾剂在谁那儿?快点拿过来先喷下,然后赶紧去医院!”
“不用,老师,”李轻舟躲着手腕尽量不让他们碰到,“我云南白药过敏。”
“啊,过敏?”老师一瞬间懵了,这完全是突发状况之中的突发状况。
“老师我送她去医院,”于之野面色不佳,分不清是愧疚还是懊恼,“她是高三十七班的,麻烦您跟她班主任说下。”
“不好意思让让,她是我班的。”
人群后方一道声音劈开一条路,慕朝辞腿长步子大,三两步就穿过人群来到她身边。
他的脸色比之前更阴郁了,李轻舟从没见过他现在这副表情,横眉冷对,唇角紧绷,不给一点笑容。
如果说他平时像水,温文尔雅从善如流,那么现在已经完全凝结成冰,周身包裹生人勿近的冷漠。
但望向她时神色又不自觉柔软下来,手也不敢挨她伤处太近,小心护着。
细细回想,他好像大多数时候都是笑着的,哪怕不笑也都是神采奕奕的模样。
今天是怎么了?
老不情愿地去医院拍了片,骨裂,万幸没有伤得很重。医生没给她打石膏,就上了个夹板,嘱咐好好养着连字都不要多写。
字都不要多写,可能吗?一个高三生。李轻舟开始后悔了,她应该用左手的,想了想,可是左手又好像有点来不及。
事后正准备离开医院校方的处理结果才下来,纪寒直接打的她电话,说那边抛铅球的一下抛脱了方向才会出现这么令人大跌眼镜的状况。
正讲着话,手机被慕朝辞一把抽走。动作倒也不粗鲁,但就是显得有些强势。
慕朝辞:“那边怎么说?”
隔得挺近,纪寒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
纪寒:“那学生家长说肯定会承担医药费——”
慕朝辞打断:“医药费不用他们承担,你让他们现在过来。”
纪寒:“……什么东西啊老铁,喝多了吧?”
李轻舟冲他摊手,意思是你把手机还我。
慕朝辞没理会,兀自说道:“他们家儿子把人砸伤了做父母的都不来医院看下?说会承担医药费,怎么承担,微信截图明细然后转账啊?这像话吗?”
“靠!你还别说,刚老班跟他们说起这事,那男生他妈像是怕被碰瓷一样推三阻四的说工作不能离开太久,忙不迭就要走,”纪寒一拍大腿,“还说什么她儿子说了,那铅球本来砸不到果冻的,谁叫她多管闲事去挡一下,我靠,气得我当场就想跟她打一架,哪怕她是女人呢!”
末了,他又压低声音:“这事儿你先别跟果冻说啊,我都被恶心了半天,她一小姑娘就别提了,说了再哭,我看你怎么哄。”
慕朝辞垂眸看她一眼。
李轻舟:“……”
那还真是可惜啊,她都听见了,没哭,不用哄。
她又无声地摊手,慕朝辞才把手机递回去,定睛细看,通话已经挂断了。
李轻舟看了一眼切回桌面的手机屏幕,叹了口气,两人本是并排走着的,走着走着她忽而停下脚步。
两人之间横亘开几步远的距离,但又好像更远。
“慕朝辞。”她不轻不重喊了一声。
男生依言回头,低应:“嗯。”
“你要干嘛?”她站在原地问道。
想了想这问题似乎有点不着边际,于是眼神飘向别处,用平铺直叙的语气重新具体了一下:“你为什么不高兴。”
☆、第三十九章
医院一楼大堂,医护穿梭,病患来往,缴费处排起长队,筑起密不透风的城墙。
跑了接近五千米的李轻舟此刻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倦,想坐着,想躺下,想闭上眼睛睡一会儿,但是,他不说话,她就不动,磕起犟脾气。
然而这场无声的拉锯战并没有持续很久慕朝辞就过来拉她没受伤的那只手,掌心有伤不敢碰,只能往上捏住手腕,往自己方向牵了一下:“我们先出去。”
李轻舟这才醒悟般记起,她此刻站立的是她打心底最讨厌的地方……医院她都妥协答应过来了,要说不高兴的那个应该是她才对吧。
时间挺晚了,日头有往西渐沉的趋势,回校的出租车上,碍于司机在场,她没有立即追问刚刚未得到答案的问题。
慕朝辞跟她一起坐在后排,一路无言,只是握着她手腕将掌心摊在他大腿上,垂眸望着,好像她掌心伤处能寻到宝藏一样,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来回拨弄她的手指,撩人般轻缓挠心的力道。
他缄默不语的情况太少了,而这在她的记忆中似乎是第一次,李轻舟有些无措,僵着手臂没动,心里则是做起了大型阅读理解题。
阅读了半天发现题目超纲不会解,两眼茫然地交了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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