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家势力虽庞,但论财力,其实尚不及乔家厚重。他自知己家的势力并无表面看去那般强大,那些低级的官吏殷勤逢迎,实际为的,也不过都只是乔家的财富而已。
但,这有什么关系?只要乔家还在,父亲还在,乔家的荣耀便永远不会消散流失。
而今整座云州城内,各种富家贵子几乎分列为两派,一派自以淇琰为首,这类派族皆乃权势之族,家中兄父在朝中为官,权闲两俱,又诸多特权,自然乐得自在。另一类便是如他一般的巨富贵族,或是皇商之家,或是公府一族,凭借着雄厚财力震响一方。
他虽从不曾与淇琰正式照过面,但心下深知,如淇琰这般的世族之子心下自是瞧不上他们这类财权门阀。但淇氏权高势大,尽管他心中不满,两派也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从不曾有过交集。哪知父亲为了固势,竟在两年前将二妹乔施许配给了淇琰。他不禁感叹,以淇琰的性情,恐怕二妹嫁过去后未来会受些白眼欺凌了。
“少爷,集雅轩到了。”
轿子稍微停了一停,轿外小厮的话音透进来,乔泽抽回了思绪。
这个集雅轩乃是云州较有名气的古董店。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平日闲来无事,皆爱逛玩些古店妓院,收藏些许古玩珍宝作为乐趣。这家集雅轩却与其他古董店不同,除却贩卖普通的金石玉器,还多爱从一些不知名的途径中收敛绝代佳品,专供这些偏爱宝物的世家子弟拍抢。他此次看上的,乃一柄名为“玉断”的宝剑,传说此剑曾为战国战王所使,削石如泥,流传千年仍熠熠如新,令他大感兴趣。
集雅轩的掌柜自前堂接待了乔泽,听明来意,不禁面泛难色。踯躅半天,含歉道:“乔公子来晚了,玉断剑……昨日已教淇公子重金买走了。”
“淇琰?”
又是他。乔泽蹙了蹙眉,心中莫名泛起了焦躁。自这个月初起,集雅轩共现出三件奇宝,却都被淇琰捷足先登。他不禁起了疑惑,这个淇琰,莫不是刻意针对他不成?否则这等巧合,也太奇怪了些。
集雅轩掌柜何尝看不出他的心思,默了默,笑道:“乔公子别急,本月底还有最后一件压轴之宝,绝对不同凡响,公子见之,比较公子喜欢!”
玉断剑来历久远,还能有何宝物,可比玉断剑更加珍贵?乔泽未太在意,直到掌柜命令小二取来一副画卷,解开卷封,徐徐舒展开来——
乔泽的视线顿时凝住了。
画卷中所绘的乃一座异常精致的樽盏,遍体琉璃材质,光彩熠熠纷呈。那一座樽盏仿若吸进日月的光华,晶莹剔透,绝美玲珑,纷呈映人。
饶是乔泽不曾亲见过九曲琉璃樽,此刻仅是望着画卷,已教他完全移不开视线。他兀自感叹了半晌,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九曲琉璃樽天下唯有一盏,世人皆知现乃供于敬北王府的凤凰台,怎会在集雅轩?”
“乔公子有所不知,当年北狄族进贡燕国的琉璃樽确在敬北王府,而我们这一盏,乃狄族花费十余年所复制,普天之下,此物唯二,小店可是花耗重金所得,乔公子所见如何?”
九曲琉璃樽并非古迹玩物,却贵在稀有难得,且做工繁冗复杂,更是一般古玩不能相及的。错失玉断剑的恼怒被抛诸脑后,乔泽心情大好,他接过画卷,望得心驰神往,只恨不得此刻立即能将宝物收入囊中。
眼见着贵人面色平和,掌柜松下一口气,又滔滔夸耀许久,话至最后,道:“本月三十酉时两刻,集雅轩开宝九曲琉璃樽,乔公子若有意,届时欢迎莅临。”
他自然会亲自莅临,这等佳物,说什么都不能再次错手。迷醉间乔泽的心头忽然荡起一张熟悉的面庞,乔泽面色一冷,讽笑一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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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忠步入东苑,转进室内,见及主人,毕恭毕敬道:“王爷。”
李祁景正静静拭着一盏晶莹剔透的樽盏,完好无虞的九曲琉璃樽五彩流光,在晨光下折现出斑斓晶亮的光泽。片刻他抬起头,接过了岳忠递来的信笺。
细小的纸笺字体娟秀,仅书写了两行极小的字:
借人杀人,挑拨离间;
尚祈王爷借予九曲琉璃樽一用。
字迹入目,李祁景淡淡一笑,“她果然猜透了。”
尽管岳忠最初对慕容素再怎般不服,现下也不得不由衷承认,“昭仪娘娘果然厉害,王爷这般晦涩的暗语,也只有娘娘能看得懂。”
李祁景轻哂,手指一荡,细短的纸笺一飘,落入火炉中引起一簇火苗。“当初我命妙逸故意引她打碎琉璃樽,便知她不同寻常。可在那般绝境之下还保持头脑镇静,她是我一直要寻的棋子质料。”
望着纸笺慢慢燃成灰烬,李祁景转过身,“乔虞可先不计。今日乔泽如何?他可去过集雅轩了?”
“禀王爷,已经去过了。集雅轩的人也按照吩咐做了。”
“很好。”李祁景长眸微挑,轻抚着九曲琉璃樽,缓缓勾起唇,“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局已布好,我们只需静待收场。”
“是。”
……
可是事情却没有所想的那般简单——
当天晚上,岳忠气冲冲回到东苑,黑着脸禀报,“王爷,集雅轩的人方才派人来信,成集雅轩东主想请王爷前去云山如月亭一叙,否则……”
“否则如何?”
“否则本月三十,集雅轩琉璃樽一展,计划恐怕生变。”
李祁景的目光刹时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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