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跗骨之蛆,慢慢地一点点地从身体深处爬了出来。
木质面具遮住了谢衣的神情,他低下头,伸手掩住了眉眼,有什么其他的声音从遥远的过去,穿透如今周遭叽叽喳喳的嘈杂,清晰无比地撞进了他的耳中。
【你便是,谢衣?】
11岁的男孩还没有长开,站在新继任的大祭司面前毫无畏惧,可惜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搭配上那挺直了腰板都不及面前男人胸口的个头,便如江水东流,一泻千里
似乎也是觉得这样的神情出现在这么一个连少年都称不上的孩子身上,着实有趣,男人微微弯了腰,暗如夜色的眼眸看向面前的孩子,唇角向上弯出一个勉强称得上温和的弧度。
【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座的弟子。】
【弟子拜见师尊。】
谢衣抬起头,与沈夜对视良久,方才半跪了下来,低头敛下眉眼,恭敬地开口。
很久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当时在沈夜眼中看见的、那令他下意识地放弃了抵抗的浓稠的暗色,究竟是何。沈夜的眼底,始终静静燃烧着比愤怒冰冷得多的恨意,压抑在沉静的表象下,不曾停息。
【师尊师尊!我成功了!我竟然成功了!】
【何事如此大呼小叫,有失体统,本座可不记得,教导你如此无礼。】
虽是这么说,被从难得的小憩中吵醒的沈夜却也不曾冷下声调,只是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那双黑色的眼眸冷淡淡一扫,便已足以让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跑了理智的谢衣回过神。
看着恢复了以往对自己尊敬有加亲近不足的态度的谢衣,沈夜的眼中浮起薄薄的笑意,很快又被眼底燃烧的恨意吞没,仍是一副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的冷淡模样。他直起身,慢条斯理地将入睡前拿着的书卷放到了一边,好整以暇地直视自己有失常态的爱徒。
【往日修行有所突破,也不曾见你这般欢喜,今日怎么如此高兴?】
十九岁的青年,面上仍留有些许的少年意气,却已是比年少时沉稳了许多,唯独一双深棕色的眼眸,始终如一地充满了对世事的好奇与渴望,于他而言,即便是流月城这么一小块他从小生长任何犄角旮旯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每一天每一个时辰也都是不同的,充满了生机和无尽的可能。
而此刻,那双眼睛盛满了愉悦,整张脸都写着大惊喜啊师尊你绝对猜不到发生了什么艾玛老子这辈子值了诶师尊再问问啊我老想找个人分享一下我此刻汹涌澎湃的心潮涌动了,偏偏他还硬是憋着故意要卖个关子。
【师尊可曾记得,我初习偃术之时,问过您的那个问题?】
【自是记得。】
沈夜点点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家徒弟又在犯蠢。
这可算是他继任大祭司以来,难得的娱乐活动了。
【你那时年幼,初习偃术,什么都不懂却又什么都好奇,便问我,剑有剑灵,偃甲会不会也有偃甲灵。】
【遍寻古今,只听闻草木玉石化灵,却不曾听闻铜铁生精,是因草木玉石天生天长,为生灵,而铜铁为土石剥离,已失生气,为死物。以铜铁铸剑,须得生人殉剑以成剑灵,那以木片铜铁制作偃甲,又何以生灵,我记得,师尊那时是这样回答我的。】
这么说着,谢衣眼睛里的光亮却越来越明显,带着些强自按捺的得意。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师尊您说过,大抵超脱凡理而存于世的,可称奇迹,或是天意。】
【喔?】
沈夜的眼中也升起些兴味来,他站起身,走到谢衣身边。
【那便带我去看看你那奇迹吧。】
耳边不甚清晰的说话声骤然拔高了许多,回忆便戛然而止。
谢衣仍有些恍惚,只下意识闻声看去,木质面具下的眼眸有一瞬间的紧缩。
雩风被串在偃甲蝎的尾针上,挂在空中随着偃甲蝎的动作摇摇摆摆,当胸穿过的锋锐尾针一击必杀,鲜血汩汩涌出如同泉眼。
他的喉咙似是被什么巨力挤压,吱吱嘎嘎地只能吐出不甚清晰的音节,无力垂下的手掌中,之前凝聚的术法就如同他的生命力一样,迅速消逝。在之前的战斗中一直被刻意保护着的发型此刻已经凌乱下来,雩风不甘地睁着眼睛,死死瞪向谢衣的方向。
巨门大人!巨门大人!!
一名流月城弟子不管不顾地冲向偃甲蝎,其余三人对视一眼,跟在了他的身后。
偃甲蝎察觉到了敌意,摆了摆身子,将尾巴上串着的雩风甩了出去。
乐无异倒抽了一口冷气,谢衣移开了视线,将偃甲蝎召回身侧。
罢了,你们去吧但愿那大祭司念在他已丧生,能饶你们一命。
不劳破军祭司费心!!
那流月城弟子徒劳地施展了数次治愈的术法,终于在雩风的尸首开始消散的时候颓然放弃。
他站起身,瞪向谢衣的目光几乎要冒出火来。
破军祭司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待我等回去向大祭司禀告你的行踪,看你还往哪里逃!
乌程,别说了!
另一名流月城弟子拉了拉乌程的衣袖,瞪了他一眼,却连看都不敢看向谢衣。
他现在让我们走,你在说下去,只怕还是先走为上。
这番悄悄话说的实在有些不够专业,听得清清楚楚的乐无异三人都默默看向被人权宜之计的谢衣,不同的是,夏夷则和闻人羽是比较理智地打量,乐无异作为偃师谢衣的脑残粉,那是从头到脚都写满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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