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将手里的匣子合上递给陈妈妈。
陈妈妈急忙跟过去说:“六小姐那里倒是没有什么可疑,就是八小姐,又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已经将木槿带了来,太太要不要亲自问问?”
大太太道:“带到我屋子里去。”
大太太带着人往回走,府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多数丫鬟婆子不敢去看大太太的脸色,无不小心翼翼地伺候。
陈妈妈道:“我已经遣人悄悄找过了,并不在园子里。”
“其他小姐那里呢?”
“不在。”
大太太看了陈妈妈一眼,“你把到六小姐那里的经过给我仔细说一遍。”
陈妈妈连忙仔细地说了一番,一个细节都不敢落下。
“我生怕有假,仔细查看,都是六小姐的字没错,这样看来八小姐比六小姐更有嫌疑。虽然八小姐才进府,但是听说七姨娘可不是个寻常的主儿,在府外教她些什么也是有。进府之前多少也会有些准备,和别的府里丫鬟婆子有来往也不奇怪。”
“就是因为在外面生养的,人心更不可知,才会让你多注意。”
陈妈妈道:“是。”大太太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人,庶出的小姐隔着肚皮不说,再不是亲眼看着长大的,就更难说了,“要不然将那几个和钱婆子有接触的丫鬟都叫来问问?”
大太太道:“你还恐怕府里知道的人少?”侯爷夫人刚走,她就在府里大动干戈,这事要是传到侯爷府……那边万一也查起来,说不定也会揪出她安插的眼线,横竖都是麻烦,在她的计划没实施之前,她不想旁生枝节。
她身边几个人知道她疑心病重,那全都是因为五小姐的事,当年那事要不是被老爷看出端倪,她还蒙在鼓里,最后五小姐死了,老爷将整件事算到她头上,怪她管家不严,一年到头总有几次要提起,这些年她都快变成了惊弓鸟,生怕再有第二个五小姐出来,于是事事在意,疑心病也一年胜似一年,身边的人如果不是受过她恩惠的,她绝对不用,府里的人不经过几次试探,她也不会相信。
想起五小姐,大太太就恨得咬牙切齿,要是知道那蹄子会生事,还不如一早就将她处理掉。
陈妈妈看着大太太阴沉不定的脸,八小姐进府之前,大太太就想着要将她赶紧嫁出去,今天的事如果坐实,八小姐府里的日子也算到头了。
木槿在后面跟着,大太太没问话,她也什么都不敢说,正走着,感觉身边有人凑上来,她侧头看过去,是崔执事家的,然后胳膊上就是一痛,知道是崔执事家的狠命拧了她一下。
木槿也不敢声张,只听崔执事家的低声骂道:“死蹄子,你又弄出什么事端来了?要是有错自己认了,莫要牵连老娘。”
崔执事家的说完这个,大太太身边的丫鬟冬蕊若有所思地瞥了木槿一眼。
大太太进了院子,就看到春尧从屋子里出来,春尧针线做的好,她特意嘱咐春尧这几日要多想着在针线上弄些花样出来,眼见老太太的七十岁生日就要到了,族里亲戚难免要聚上一聚,就少不了做些顽意儿出来送人。
春尧看着大太太身后跟来这么多人,却不知有什么事在里面,急忙上前来,再看看后面的木槿已经吓得没有了人样,心里一想,便明白了几分。
大太太道:“今天不该派你差事,应该让你跟着八小姐才是,看过戏,八小姐去园子里,现在也不知到了哪里,会不会找错了路。”
春尧急忙道:“这就是奴婢的错了,奴婢知道八小姐在哪里,竟忘了叫人去告诉太太。”
大太太不禁有些意外,目光闪动,仔细看着春尧。
春尧点点头,“八小姐就在太太屋子里。”话音刚落,帘子又是一动,八小姐果然挑帘子走了出来。
容华见到外面是大太太,急忙上前行礼,大太太愣了一下,才笑着埋怨,“你这孩子,怎么到这里来了,我还当她们又把你弄丢了,正要丫鬟婆子到处找去呢。”
容华忙道:“让母亲费心了,我本来是在园子四处看看,没想就走到母亲这里,恰好看到春尧,我想着有事要问她,就跟了她进来。”
大太太笑了笑,“要是平时也就罢了,今天正好有戏子在内院,生怕你会遇见不该见的。”又伸出手拉起容华,“外面冷,咱们进屋去说。”
陈妈妈看八小姐已经找到了,知道先前做的打算已经不作数,随即遣散了那些不相干的,只剩下太太屋里的夏、冬两个丫头和八小姐屋里的木槿留了下来。
大太太坐在主位上,让容华坐在右手,等到丫头们上好了茶水,大太太端起茶杯来抿一口,然后侧头看旁边的容华喝茶。
等容华将茶杯放下,大太太才笑,“你们在屋子里做些什么?”
容华不禁红了脸,“也没有什么,母亲看了要笑话的。”
话正说着,春尧已经从圆杌上将针线笸箩拿了来,边走边从里面拿出件东西,众人一看,秋香色的缎面上已经绣了小半朵的金蕊。
春尧道:“八小姐是想给太太做个暖腿的,里面有些针线不大懂,正好问到我。”
“这是暖腿用的?”
容华点点头,“之前听陈妈妈说母亲有腿疾,最怕冷,我以前又用过类似的,就想着眼见就是立冬,天气冷了母亲说不定会用得着。”
陈妈妈在旁边笑着道:“我在八小姐那里见过,看着精巧,就说了一句,没想到八小姐是个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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