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课,坐在廊下听雨。您可别误会,这些个儿少年郎啊可不比旁的文人墨客,闻风见雨就诗兴大发了。个个儿欢腾起来,庆幸今儿不用在院山前植树了。
年年开春,先生都会领着少爷们清清院山附近的杂草,空处儿种植些青杨翠竹,打远处看一片儿绿意盎然。
今儿正好是定下的日子,这一下雨就能偷懒了!噢,不是,能好好在堂院儿里看书了。
九龄他们去了并州,这一下子都安静了许多,没听着他们俩吵闹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也不打紧,少爷们一个比一个皮,先生巴不得他们消停两日。
张九泰打了把油纸伞往七堂院后的清宵阁去了。正月生辰后秦霄贤就很少出门儿了,听说这两日还病了。
大楠不在,九泰就跑得更勤快了些。生怕他一病,头昏脑涨得就干想那些难过事儿,越想就越好不起来了。
清宵阁的景儿还是没变,一花一叶都没变,还因为开春多了几分生意来。
但不知为何,九泰每每一走进,都觉着这里变得有些凄凉和悲戚。
推开门,九泰收了伞在一旁晃了晃,感觉安静得有些不像话。
踏梯上楼。
楼上空无一人。 。木窗大开着,屋外的风雨顺着窗台飘了进来,把窗边的帘子和长椅上铺的薄毯都打湿了。
九泰心下一沉,生出些不安来。
脚步一慌,随即转身进里屋去查看,果然被褥整齐没有人影儿。当即便转身下楼,四周仔细地查看了一遍都没看见人!
出了清宵阁,遇上正要去饭堂吃饭的看院儿大爷,张九泰拦下就是一通问询。
大爷到没往心里去,笑了笑说半个时辰前就看秦霄贤出门去了。
九泰一跺脚,咬牙骂了声儿要坏!不敢耽误时辰,转身命小厮赶紧去通知其他人。。一块儿找人!
这样的天儿,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来,他们以后哪还有颜面去见秦家爹娘。不说别的,都是打小一块儿长起来的兄弟,明知他因为玉溪的事儿一直想不开,这一会儿没陪着就出了事,他张九泰这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个儿了!
等等,玉溪…
张九泰在雨中慌乱的步子一顿,猛然惊醒,转头出了院儿门往后山跑去!
后山雨天路滑,庆幸的是前两日的杂草都清得差不多了,不会被野草横刺给喇伤了,张九泰一路小跑上了山顶。
衣裳都被雨打湿了大半,张九泰跑得连撑伞的力都快没了,站在山顶入处气喘吁吁。
这是处平顶山,没有青杨翠竹,就是一片儿绿草坪。丝丝绒绒的,夏日里拎上几壶好酒,约上好友几位痛饮几杯,看明月当空,繁星点点好不快意。
但如今是早春,碰上了阴雨连绵,天儿都是暗的也瞧不见月亮。
九泰向前走了两步,驻足停下。
眼前的人一身黑衣,穿的是丝亮的绸缎面料,在雨里看着更是柔和。
那坟上盖的应当是他寝屋内室的纱帐,牙白色上头绣了桐花纹儿。
九泰一下酸了眼,却抬不起脚儿上前去打扰他。
他坐在那儿,安安静静地看着碑上的字,不知是怀念还是想念。
坟前种下的那棵桐树已经扎稳了根儿了,虽然还未长起但还算青绿。
秦时明月白月光。
四月的第一场大雨,他出了清宵阁,在她坟上盖了牙白纱儿。为她挡雨。
大家都知道他难过,都愿意陪着他;劝一个人放下,却不知道他放不下。
有些人在心里,扎根发芽拼命生长,融进骨血里,扒皮抽筋也放不下。
孟哥说,如果他不珍重自己就不告诉他玉溪在哪儿,如果他干了傻事儿就不认他这个弟弟了。
生有什么可留恋的。
可怕的是诅咒:生不同寝。 。死不同穴。
“下雨了。”
“七堂院里的桐花又要开了。”
“我给你摘。”
“你记不记得,去年盛京时疫,杨九去玉府看你时带去的一包桐花。”
“前一晚,七堂的桐花开了少许,我挑拣着摘了一夜才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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