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个日子愈发近了,他的生命将走向尽头,他的梦想亦即将实现。
紫贝望着他挥剑的背影,问道:“你打算何时回去?”
陆离打完最后一招,收剑道:“如果我回去,会提前告知柳乘天的。”
“是这样。”紫贝平和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落寞,“或许,我不该多问了。毕竟,那是你们的事。”
陆离听罢,心下一沉,仿佛预知了她接下来的话。
“我想,我时候离开了。”紫贝道。
陆离面上并未表现出任何的诧异,口上却依然问道:“怎么突然想走?”
“不是突然,是早已决定的事。”紫贝道,她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无奈的微笑,“拖到如今,早该有个了断。”
“回封陵?”陆离转眼望着她。
“不,我不会再回去了。”紫贝道,“我会找个清静之地,去过我一直渴望的没有纷争的生活。”她抬起眼帘,与陆离四目相对,“我不会再回封陵,也不会帮助柳庄主与夫人对付你,从今往后,你们之间的恩怨,与我无关。”
陆离望着紫贝,心中复杂难明,良久无言。
“紫贝虽为一介女流,但话既出口,绝不反悔。”她心意已决,语气十分坚定。
“是吗?”陆离低声道,“那我只能希望一切如你所愿,我们之间的恩怨,与你毫不相关。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他们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这场对话如诀别般伤感,不,这本就是一场诀别,他们就此别过,永生难以再见。
雪山的初春并不温暖,日光依旧淡漠,寒风依旧刺骨,紫贝迎着凛冽的风踏出了山洞。浩瀚的天空与绵长的大地遥遥相望,飘浮的白云凝望着皑皑的白雪,流露出深情的目光。
紫贝停下脚步,她意识到自己仍穿着那件依稀有他的体温的斗篷,她抬手解下,却听陆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穿着吧,行期漫长,免得受寒。”
紫贝心头一紧,骤然泛起一阵酸楚,她强力抑制住喉头的哽咽,使语气保持着平静,道:“我可以,有一个最后的请求吗?”
“是什么?”陆离问道。
紫贝并未回答,而是继续问道:“到如今,你是否曾把我当做你的朋友?”
陆离心下怅然,沉默许久,终于点头答道:“当然。”
紫贝听罢,眼眶忽而泛酸,她缓缓转过身去,望着陆离,道:“那么,你可否给我一个朋友的拥抱?作为朋友之间,最后的告别。”
陆离望着她微红的眼眶,心下震动,却霎时又被无尽的悲伤取代。他不曾料到,孑然一身的他,仍会为一个离别哀伤。可这哀伤,分明不只属于离别。
凄凉的对望使天地黯然失色,风中的飞雪染白了紫贝的鬓角,化成雪水,滴落在她的耳畔,却无一丝声响。
陆离不知何时已迈出脚步向她走来,他伸出臂膀将她拥抱在怀中,轻柔地,隔着千山万水,只是一个朋友的拥抱,祝她别后一路顺风。
紫贝将头深深地埋在陆离的肩头,感受着他如生命一般沉重的心跳和那份冰冷中的暖意。陆离感到胸前一片湿润,那泪水仿佛已穿过衣服流进他的心底,他情不自禁地收紧了手臂,深深地拥抱怀中的姑娘。然而他从未忘记,他们之间,只能缘尽于此。
万般不舍亦有尽头,紫贝直起身子,离开这个渴望已久的怀抱,转头离去,她不应再有一丝留恋。风中扬起的裙角,是她无声的决绝。
陆离的目光随着紫贝的背影一路远去,那熟悉的铃铛声亦渐渐消散在风中,终于,雪山重归平静,失去了那个人,雪山依旧是陪伴了他数十年,炼狱般的雪山。而这一个冬季的欢愉,不过是一场梦幻。
☆、第十一章青竹遇雨
紫贝离开雪山,一路向东,如她所言,她不打算回到封陵去,如此决绝,大抵是封陵并非她真正的故乡的缘故。她心底有时想回苗疆去,可转念一想,便又打消了这念头。举目无亲的故乡,回去亦是徒增伤感。况且那是非之地,并不能带给她渴求的安宁。她回顾这匆匆而过的八年,仿佛不曾有一日是为自己而活。所谓的恩义,早已将她折磨得身心俱疲,她不愿再这样继续下去,她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余生。
紫贝于是弃了马车,改换水路,乘舟东下。她常听闻东南有好山好水,难得有此佳机,定要去游览一番,方才尽兴。这么想着,愁闷已久的心情亦变得开朗起来。
然而这好心情未能持续多久,便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破坏了。
雨来的突然,船家迅疾停了船,寻得高地登岸,这时候水已经淹没了大片平地了。
“怎么这个时节便发洪水啊?”紫贝躲在一个废旧的茅檐下,问那船家道。
“这确实不常见。”船家道,“不过这几年天气变化莫测,难说的很,去年的旱季也是一个劲儿下雨,农民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庄稼便被淹了。”
紫贝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去年暮春之际,亦是大雨连绵。这么想来,从初见陆离到如今,已将近一年了。
“依老伯看,这雨何时方停?”紫贝问道。
“这可不知道。”船家摇头笑道,“老头儿我又不是神算子!”
紫贝默然。她一路心情起起伏伏,竟未如以往般细观天象,不过说起这做普通人的感觉,倒可比神算子舒服多了。她叹了口气,心道:既然打定了主意做普通人,那便断了与过去的联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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