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筠就事论事:“温泉很符合我们这次的路线规划。”
刘存眯眼:“那你就去谈吧。”
文筠拿着陈老板签字的文件回来时,旅游美食版块的组员全都面面相觑。
事实上,他自己也有些诧异。
陈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说话和气,并非如传言那般趾高气扬。
听文筠讲完活动细则、收益分配,陈老板问了几个合作上的问题,就让秘书拿来签字专用的笔。
文筠没想到如此轻松就把“停泊”谈下来,陈老板却只笑道:“交给你了。”
许骋反正没事,索性拉了张靠椅,正欲与文筠嗑叨嗑叨,李筱就抱着盛熙广场推广活动第三轮的照片跑来了。
按理说,文筠只管第一轮,但自米峰那件事后,李筱明显与他亲近了许多,出了小样会拿给他看,问问他的意见——尽管在时尚潮流方面,他实在提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意见。
许骋旁听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发消息:“文筠肯定会跟活动,你选‘停泊’就行。”
路线图上线第一天,文筠整理报名表时,一眼就看到“荀慕生”三字。
上次赏秋活动,荀慕生怕他发现,用别人的名字报名,活动当天才现身,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这回却不躲不避,连电话号码都填上了。
文筠盯着报名表看了半天,轻轻叹气。
短短数月,关系已经大不一样。
他握着鼠标的手微微一紧,既焦虑,又隐隐品到几分期待与欣喜。
这阵子荀慕生去外地考察项目,走了小半个月,归期未定。
以前几乎每天都能见面,如今一别数日,竟有些不习惯。
两人在一起时其实也不会做什么,无非是吃饭、聊天,与普通朋友几无分别。
习惯的陪伴突然消失,难免觉得孤单。
只是这种认知对于文筠来说,已成为另一种折磨。
他凭什么能享受另一个人的陪伴?又凭什么能不孤单?
荀慕生每天都会发来视频请求,他偶尔以太忙为由拒绝。每到这时,荀慕生就会发来语音,声音低沉,堪堪挠着他的耳膜:“想你了,让我看看好吗,不耽误你时间,就看一秒。”
视频通话,一旦接通,就绝对不会只看一秒。
文筠很清楚,自己越来越抗拒不了荀慕生。而那所谓的“抗拒”,也是出自害怕背弃过往的挣扎。
而非真的想将荀慕生推远。
陷得越深,越是不知所措——接受荀慕生,是对过去感情的背叛;不接受荀慕生,心中的天平却早已倾斜。
他曾以为自己能够抱着对迟玉的想念,独自过完这一辈子,却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被另一个男人牵住了心。
有时他想要想起与迟玉相恋的点点滴滴,却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
能想起的,只有作为战友、搭档的趣事。
好像他们根本不是恋人。
这既荒唐,又可耻。
第一次冒出这想法时,他抽了整整一盒烟,一边承受良心的谴责,一边拼命回忆。
可是记忆里有关相恋的地方一片空白,再想,便头痛欲裂。
他只能逃避,将全副j-i,ng力放在工作上。
饶是如此,想到荀慕生时,还是会走神。
荀慕生没说过什么时候回来,他内心其实盼着对方早些回来,甚至希望在报名表上看到荀慕生的名字。
真看到的那一刻,他心里五味杂陈。
意外有,开心有,兴奋有。
而不过片刻,所有正面的情绪都被愧疚、自责覆盖。
他在为荀慕生的出现高兴。
可这高兴,等同对迟玉的遗忘。
“筠哥,咱们每人跟什么路线确定好了吗?”组员张艺正在订一叠刚打印好的a4纸。
自从李筱开始叫“筠哥”后,旅游美食版块大多数人都跟着叫“筠哥”。文筠最初不习惯,后来许骋也这么叫,还与他开玩笑说:“不叫筠哥叫什么,你想别人都叫你文总啊?”他才默默接受。
“我一会儿发给大家。”文筠回过神来,将“停泊”分到自己负责的路线里。
这倒不是因为荀慕生。
“停泊”是他谈下来的,于情于理,都该他跟活动全程。
手机响了,荀慕生的消息跳出来:“我报了你们活动的名,你不会生气吧?”
文筠无可奈何,回道:“你要回来了?”
“嗯,后天回来。你在干嘛?有没想我?”
文筠忽视后面两个问题:“活动是大后天,仲城这几天下雪了,很冷,你多穿些衣服。”
“很冷?那你有没感冒?”
“没有。”
“那就好。你要是感冒了,我现在就飞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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