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的事对他而言,就像是心魔一样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像是无声的嘲笑,嘲笑他不仅失去了心爱的人,尊严也被人狠狠踩在脚下,他自以为算无遗漏,却低估了人心。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是谢家动的手脚,可是他却拿谢家毫无办法。
于他而言,谢家就仿佛一棵参天大树,盘根错节,把持着整个朝堂。而他则像一个傀儡一样,被人操纵着。
每日的早朝,对他来说是煎熬,也是嘲讽。
今日早朝之上,谢家一派的人再度旧事重提,即便如今仍在孝期,他们也以繁衍子嗣为由,劝他广纳后宫,即便不进行大选,也要挑几个官家女子充实后宫。
因为他在登基之前,不仅未曾娶妻,甚至连房中人都没有一个。
这就是那些人肆无忌惮的依仗。
他甚至可以想象,一旦他答应充实后宫,礼部所推选上来的人里,会有多少谢家的人。以后,他不仅要在朝堂上面对谢家人,就连枕边人,也将会是谢家人。
他无比厌恶这样的现状,最终却不得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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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临风回到家中的时候,毫无意外的又见到了楚老夫人与一众女眷相谈甚欢,不过那些都不是楚家人,而是京城之中与楚家门当户对的官员家眷。
在新帝登基以前,楚老夫人对他的婚事就十分的上心,如今碍于国殇三年内不得大半喜事,却也阻止不了她想看孙媳妇的热情,只要想看对眼了,可以先交换庚帖订下婚事,私下准备着,待三年以后成亲即可。
至于他的母亲?每日只会对镜自怜唉声叹气。
整个忠勇伯府,自老太爷走后,就一直是楚老夫人在当家。
楚临风虽无意于此,却不好拂了老人家的面子,只得硬着头皮作陪。
穿着打扮十分讲究的妇人毫不遮掩的打量着他,眼中尽是满意之色,隔着一扇屏风,他也感觉到有人在后面悄悄打量他,偶尔还会传出细碎的交谈声,其中一个是他的妹妹。
楚临风偶尔会觉得,自己就仿佛一件货物一样,由人待价而沽。
一顿饭吃得无比的煎熬,散席之后他以还有公务在身为由,匆忙告辞。
他在书房中枯坐了许久,手中书卷却始终未曾翻过一页。
即便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他始终难以接受那个人真的死了。
哪怕明知道新帝处处受制于人,他还是会忍不住冒出大逆不道的想法,认为宋承鄞枉自为帝,却连自己的母妃都护不住。
自从年少时惊鸿一瞥将人记在心上,无意中又被她所救,再加上后来清明诗会被她的才华所折服,这些年来,楚临风的心上,再也放不下任何人。
即便后来知晓了她的身份,明白他们之间永远没有可能,他也始终放不下,甚至他一度想要成为御前侍卫,后来阴差阳错的进了五成兵马司。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他也不敢将心思告诉别人。
夜里的时候,楚老夫人特意来书房寻他。
楚临卷,起身去搀扶楚老夫人,“祖母,您老人家怎么亲自过来了?”
楚老夫人坐下后,拍了拍他的手,语重心长道,“陛下后宫如同虚设,充实后宫是必然之事,你在朝堂上,可曾听到什么消息?”
楚临风知道她心中所想为何,直接拒绝道,“祖母,楚家如今并无身份合适且适龄女子可以送入宫。”
却见楚老夫人摇头,“你忘了,还有一个宛彤。”
楚宛彤,他的嫡亲妹妹,生得花容月貌,年龄又与陛下相仿,身份也够得上。
可也正因为那是他唯一的嫡亲妹妹,他才不想牺牲她一生的幸福。
“祖母,宛彤将来只需要嫁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即可,宫中不适合她。”
楚老夫人依旧摇头,“这并非我授意,是宛彤自己的意思。”
楚临风闻言,只觉得一瞬间浑身发冷。
他并非怀疑楚老夫人所说的话真假,而是心里清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祖母竟然悄悄说服了他的妹妹,一改初衷,愿意去蹚后宫的浑水。
再者,他的婚事,她却从来不过问他的意见,可想而知,在他的祖母眼中,儿孙的幸福并不重要,她关心的唯有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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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下葬一个月后,柳红终于出了芳华殿,来到朝阳宫中给谢锦曦请安。
“奴婢柳红,参见太后娘娘。”
谢锦曦看着跪在下首的人,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原本长相秀丽的女子,如今满脸憔悴,整个人更是瘦了一圈,唯一不变的便是始终恭敬的态度,低眉敛目的跪着,让人跳不出一丝错来。
“起来吧。”谢锦曦淡淡道,又问,“你求见哀家,所为何事?”
柳红闻言站起身来,却始终低垂着头,“奴婢斗胆,请太后娘娘开恩,放奴婢出宫。”
因为曾经争锋相对,是以对于顾倾城身边最得力的两个侍女的情况,谢锦曦多少是知道一些的,是以问道,“哀家若是没记错,你除了一个妹妹以外,再无家眷,离开皇宫后能做什么呢?”
柳红低声应道,“主子生前住过的屋子一直空着,奴婢想要照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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