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蔚冰冷地打断他的话:“很好。”
蔺寒讪讪地“哦”了声,摸了摸后脑勺,接着又抬起发亮的眼睛:“那你……”
“我很想你。”
蔺寒愣了:“什……什么?”
云子蔚望着他,冷冰冰道:“罢了。”
“怎……怎么能罢了。”蔺寒小心翼翼地从他背后环住他,讨好地将下颔搁在他肩上,轻轻道,“我听清了,我也很想你。”
云子蔚盘算多日,将一切准备妥当后,趁着夜色偷偷坐马车出了京都。他没敢告诉阿姐,只留了封信在。
他在信里告诉阿姐,他必须得去见一个重要的故人,等见过了,就会回来,让她安心。
此后他便独自来见蔺寒了。这日来时风雪很大,几次将帽兜刮落,他的手脚也冻得失去知觉,在军帐中坐了许久,才缓过来些。
这晚蔺寒带他吃了烤羊r_ou_,再喝了一点酒暖暖肠胃。云子蔚不会喝酒,喝了一点就觉得面颊都已烧了起来。
久别重聚,对坐时自是有缠绵缱绻之意。蔺寒轻松将面染绯红的云子蔚抱起,往床上放去。
云子蔚唇齿间尽是酒味,那酒还偏就是他最爱的那一种。云子蔚环着他的脖颈,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蔺寒在军中有半年余,未近女色,不曾发泄情`欲。先前进入几县时,有乡绅献来几个标志丫鬟,他都没肯接受。他想或许是因为跟云子蔚相处久了,自己也认为倘若心中已对爱恋或信仰足够虔诚,身体上也不能有背叛之举。他等来了云子蔚,到底是在瞬间沉沦了。
蔺寒从未在这个清冷的人身上感到过炽热的爱意,这是头一回。他的指尖、手臂,身躯上的每一部分都是温热的,与他交缠时,似要将每一寸热都渡给他。云子蔚唤“蔺寒”,唤“温予”,轻柔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身上盖的是厚重的几层羊绒褥子,蔺寒已感到热意,出了些细汗,云子蔚的身子又像暖玉一样,教他的面颊也发烫,头脑也有点眩晕。
至夜深人静时,蔺寒忽听见帐外的风雪声。外头又在下雪了。云子蔚背对蔺寒而眠,呼吸浅浅。
蔺寒揽过云子蔚的腰身,在他后背轻吻了一下,然后将掉下去的褥子拖上来些,将两人盖得严严实实。
蔺寒贴着云子蔚,嗓音慵懒沙哑:“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这样跟你过一辈子。我做捕快赚点钱补贴家用,你在家安心抄写经文。冬天的时候咱们躲在被窝里,我这样抱着你睡。简简单单、平平淡淡过日子,也不奢求什么。我一介俗人,怀抱的就是俗人的想头,奈何天不遂人愿。有时我在想,或许这就是我强占你的报应,上天要我以命途相抵。”
“并非强占,我是甘愿的。”云子蔚枕靠在手臂上,温声道,“少年时你是我的光亮,后来在睦云县也是如此。我不善言辞,不善与人相处,未曾将许多心意清晰传达于你。”
云子蔚道:“我曾以为,此生我会将全副身心都交给真主。信奉真主、传达宗意是我存活的意义。对你的情意让我很痛苦。彼时我因不再对真主怀抱纯粹的信仰之情,心中极度愧疚。身上可蒙世俗之尘,唯心间信仰不可杂尘。我已背叛了真主,而我无法在你和真主间做出抉择,后来便想结束自己。”
“你那时真是吓到我了。”蔺寒道,“我尊重你的信仰和想法,愿意为你了解南无拉教,读那些枯燥的经文,却不能容忍你自裁。我真将你逼到了这一步,也就放手了。我还以为你心中真是半点儿没有我,心寒了许久。”
云子蔚温暖的手指覆上蔺寒的手臂,他轻声道:“以后不会了。我想既然已经入了世俗,那便是我的命数。我仍信仰真主,却愿将其余的全部情意交托于你。若真主恼我迷恋世俗,待我身逝后,亲自到他面前交代。”
蔺寒道:“倘若真主诘问,你怎么回答。”
云子蔚道:“我便答,七情六欲、人世甘苦我已受遍,无憾亦无求,如有刑罚加诸,子蔚无怨无悔。”
“那我可不舍得。”蔺寒的嗓音沙沙的,像秋夜的雨声,“到时我要跟你一起跪在真主面前,与你一同领罚。”
云子蔚说:“真主不见俗世子弟的。”
“无妨,等到那时你就求真主让我陪你一起受罚。不论是鞭灵挞骨,还是淌沸水我都认了,就算是过刀山和渡火海我也甘愿陪你走一遭。”
云子蔚轻笑出声。
两人皆沉默了一会儿。蔺寒有些困倦,迷迷糊糊地要睡过去了。
云子蔚道:“我前几天做了一个梦。梦到红梅军溃败,你被朝廷俘获了,斩首后头颅被悬挂在京都的城墙上,而我就在城墙下看着你。我惊醒时浑身发冷,背上也出了层薄汗。”
蔺寒轻笑:“你这梦可不大好,所以你就独自过来找我了?”
“嗯。我害怕再不来见你一面,万一你……倘若你出了意外,此生我都会在遗憾中度过。”
“我小时候,我娘带我去庙里算过命,算命先生说我这个人的命硬得很,而且梦都是反的,所以你别担心。”蔺寒说,“你回去好生待着,等攻破京都了,我亲自去云家接你。”
云子蔚轻“嗯”。
帐外风雪声渐响,冬夜静谧,万籁无声。
59 入狱
云子蔚刚回京都,就见到了一众在城中巡逻搜查的麒麟军。麒麟军一见他,便走上前来,将手中握着的画卷展开,仔细辨认他的样貌。
云子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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