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垂眸,“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姐姐逢了喜事身子越发康健了。”
“是啊,当初我离京的时候,连娘都觉得我回不了京城了。”
“我在想,要是当时我真的不管不顾跟着姐姐一块儿去了,现在肯定是不一样了。”
沐萦之见她提起这事,知道她必是还在想冯亦彻,顿时心惊,劝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别胡思乱想。”
“如果姐姐是我,是会去还是不去呢?”沈明月又问。
去还是不去?
如果冯亦彻是她真心认定的爱人,她自然会去。
可这些话她怎么能跟沈明月说呢?此一时彼一时,沈明月的身份早已容不得她胡思乱想。
沐萦之只好答非所问:“我听人说,女子有身孕的时候,总会思虑重些,你便不要钻这些牛角尖了。”
沈明月定定看着手中的玫瑰花茶,隔了一会儿方才道:“这辈子也就如此了。”
“嘶……”沐萦之有意开解,忽而觉得下腹有一丝疼痛,不由得轻呼了一声。
然而她还未觉出些什么,旁边的沈明月竟惊呼一声往地上栽去。
“淑妃娘娘!”旁边站着伺候的宫女吓了一大跳,眼疾手快地拉稳了她。顷刻间,御花园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沈明月身上。
“怎么回事?”太后威严的声音传来。
“我肚子……”沈明月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太后微微一滞,旋即喝道:“宣太医!”
丝丝疼痛从腹部传来,一丝一丝交织在一起,仿佛许多尖利的爪子在抓她,沐萦之的额头上顷刻间便有了细细的汗珠。
孙氏冲到沐萦之身边,见到她这副模样,立时就有了眼泪:“萦萦,你怎么了?”
“娘。”沐萦之竭力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忍住那种千丝万缕般的疼痛,“肚子有点疼。”
孙氏像是已经想到了什么,急忙将眼泪抹去,紧紧抱着沐萦之,“别怕,刚有孕的时候是这样,总有些地方不舒服,别怕,萦萦别怕!”
“怎么回事”太后一阵暴怒。
御花园里刹那间就安静了下来,没有人敢吭声,大家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两个有身孕的人都喊肚子疼。
很快,太医院就来了人,这次除了郭太医,连太医院的院首也来了。
“臣这就为淑妃娘娘把脉。”院首垂首道。
“快,务必保住淑妃的龙胎。”太后的话简明扼要。
院首立即上前给沈明月把脉,其余太医也都侍候在旁,没有过来看沐萦之。
孙氏急得不得了,可这里毕竟是皇宫,沈明月那边事关龙胎,这些太医谁都分得清楚轻重。
“娘,我还能忍住,许是不要紧的。”
见沐萦之出言安慰自己,孙氏到底也心安了一点,沈明月疼得脸都白了,话也说不出,沐萦之看起来是要好得多,许是真没大碍。
“太后……”院首一脸惊恐。
太后这会儿倒是沉静了许多,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到底怎么回事?”
“臣……臣不擅妇科,还是请别的太医再把把脉。”
“废物。”太后目光一动,看向另一位德高望重的御医,“你给淑妃看看。”
那御医没有推脱,径直上前为沈明月把脉,旋即叹了口气,“回禀太后,淑妃娘娘……即将生产。”
“生产……”太后饶是早有预料,此时仍然觉得一阵眩晕,“她才五个月身孕!”
“太后,臣有事启奏!”郭太医突然开口道。
“说!”太后像是看到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眼睛直直看向郭太医。
郭太医恭声道:“淑妃娘娘和白夫人皆有身孕在身,且二人坐在一处喝茶,恐怕这桌上食物有不妥。”
听到郭太医提起沐萦之,太后这才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沐萦之,嘴里狠狠吐出几个字,“你看看。”
郭太医领了旨,立即走到沈明月和沐萦之的桌前检查起来。
“点心……我……我没吃。”沈明月咬紧牙关,强忍着腹中疼痛说了几个字,目光落到拿壶玫瑰花茶上。
见她如此,太医院院首立即抓起那壶茶,倒了些茶在手上,深深嗅了一口,喃喃道,“像是有红花的味道。”
其余几位太医亦上前闻了闻,纷纷点头:“很淡,但是红花的味道。”
太后陡然变色,“保住龙胎,一定要保住龙胎。”
太医们面露难色,纷纷低头不语,唯有太医院院首硬着头皮站出来,“太后,龙胎已下,臣等无力回天。”
“立即将淑妃抬回宫中,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必须保住龙胎!”太后对院首的话恍若未闻。
众太医只得垂首接旨。
“那萦萦呢”眼见得沈明月被内侍抬上步撵,太医们尽数跟着她离去,孙氏再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什么上下,急急地喊了出来。
无人应她,太后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唯有郭太医听到喊声,悄悄留在了御花园,走过来给沐萦之搭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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