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刻意保持距离;如今,他想要用余生陪伴照顾她,上苍却不肯给他机会了。这辈子,他注定有负于她。
祁重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睡梦中的柏溪听见了般,轻轻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双眼。祁重赶忙背过身擦了擦润湿的眼角,不曾想突然抑制不住地开始咳嗽。柏溪完全惊醒,忙是下床扶了祁重坐好。
“别担心,柏二爷说了,这是正常之状,不妨事的。”咳嗽一停,祁重就安慰柏溪到。
柏溪忍住心中的悲怆,佯作毫不知情地点了点头,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祁重接下喝过后,她薄嗔道:“身体未全好,便熬夜议事。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么不爱惜自己。”
祁重听了,打趣着认错道:“少夫人教训的是,为夫知错了。”料定自己现在的脸色不好,不想柏溪看多了起疑心,说话间,他握住了柏溪的手,想要将她圈入怀中。
“别闹了。趁时辰尚早,快去歇歇吧。”柏溪的手撑在了祁重的肩上,没有让他得逞:“我去看看思清和佑平。”
“是,遵命。”祁重确实觉得困乏,笑着应了一句。起身拿过一件斗篷为柏溪披上后,依着她的话去做了。
待祁重转过身去,柏溪的眼泪夺眶而出。担心被发现,她匆匆跑出了屋子,在门外无声地哭了起来。
祁重没有觉察到身后的异常,只感到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一沾上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听下人说,柏溪带着孩子在祁老夫人处陪着午休。他想等她们醒了再去看看。洗漱完,军营里真的有人来传话,说有军务等他前去处理。他只好先出了门。再回来时,晚饭已经备好,柏溪正坐在餐桌前等着他。
夫妻二人各怀心事又都若无其事,如往常一样吃完了饭,说说笑笑地去院子里散了步,消了食,回到了房中。趁祁重去沐浴更衣的空当,柏溪让人重新倒了一壶热水,将皇帝给的药混入了其中。梳洗完回到里屋一看,桌上空着一只杯子。祁重坐靠在床头,听到脚步声,循声望过来。柏溪敛了心事,去到他身边,倚在了他的怀中。
“清平——”柏溪柔声唤到。
“嗯?”祁重应了一声。
“皇上没有下旨赐婚的话,你会否真的终身不再娶?”柏溪一边回忆着过往,一边问到。
“怎么问起这个了?”祁重一愣,奇怪地问到。
“随口问问。”柏溪感慨得自然:“不知是不是年岁长了,最近又发生了好多事,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想起从前。”
“我是家中长子,便是再心有所念,也得顾及父亲母亲的感受。”祁重并未起疑,如实说完,又是抱歉地说道:“倒是你,若不是命运弄人,让你代嫁进了祁府,你本该有更好的去处,不至为我受那么多委屈。”
平日里祁重说这样的话,柏溪定会阻止他。今日,她像极了一个任性的孩子,轻轻捶了一下祁重的胸口:“知道就好。”
以为柏溪是在不知情地玩笑,想到自己时日无多,不舍、心酸、歉疚……种种情绪在祁重心内交错纠缠。他拥紧了柏溪,俯首吻了她的额头:“溪儿,对不起。”
柏溪明白祁重为何会跟自己道歉,却是不能表露半分,只叮嘱道:“既觉得对不住我,那你就答应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我答应你。”祁重微笑着应了。
“要记得你上有高堂,下有妻小,不再是独身一人了。”柏溪接着嘱咐了一句。
“是,我记住了。”
说完这句,祁重忽然觉得体内有东西在涌动着。而随着那股涌动的速度加快,他的双眼之上似有千钧之力,让他昏昏欲睡。他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可清明的神思在下一刻便杳然无踪,他终是人事不知地昏睡了过去。
祁重的呼吸渐趋平稳,柏溪从他怀中坐起,将他整个人放了平。下床穿好衣裳后,她从衣橱里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留给祁府各人和玉姨娘之物,在上头放了一封信。继而,她取过了藏在桌下的匕首,去到床边,蹲了下去,看到祁重的右颈侧处果然有一块乌黑的凸起处。皇帝告诉过她,这就是祁重服药后毒素集结之处。柏溪动手在上头划开了一道小口,凑上去将祁重体内的毒全数吸了出来。
不给自己犹豫伤感的时间,柏溪恋恋不舍地看了祁重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祁府外,皇帝派来的人和马车等候多时。见到柏溪,奉旨而来的宫女上前扶了她进到车中。赶车人一挥长鞭,马儿一声嘶鸣,撒欢似地朝城外的方向驰骋而去。
有了皇帝的安排,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远离了京城。柏溪靠在马车壁上,早已阖上了眼睛,没了动静。宫女伸手去探她的鼻息,随后朝外头大喊了一声,马车随即停了下来。处理好柏溪,二人不做停歇,即刻赶回宫中复命去了。
听完了二人的回话,皇帝挥退了他们。原本以为,除去了柏溪,自己会觉得安心与轻松,但此刻,皇帝的心头只有一片怆然。遥想当初,是他纵容了盛涤尘与柏,又是他一手安排了柏溪与祁重的婚事。后来的学士园论礼,更是他为了借恢复女子科考,打破世家联手之势而为。柏溪所走的每一步,虽是出于她的本心,可也符合皇帝的预期。她这一死,皇帝深觉可惜。甚至,还有些负疚。然而这些可惜与负疚远远不及江山社稷的稳妥重要。重来多少次,他的选择都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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