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将目光看向李建设,她抓着酒盅的手不自觉地用上了力。
李建设道:“我明天还得赶早骑车去县城里走上一趟,今天就不住了。”
“建设哥,你是不是同那牛艳艳有什么关系?”苏禾将酒盅端了起来,捏在手中把玩着,似笑非笑地看向李建设。
李淑芬与苏建国听不明白苏禾话里的意思,但是李卫军与李建设怎么会不懂?就连李娇娇的脸色都在一瞬间变得不大好看了。
“我在龙城遇到了一些奇人奇事,能够看到一些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苏禾语气平缓,没有丝毫波折起伏。
李建设一拳捶在了腿上,一个劲地说“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李娇娇红了眼眶,一把抓住李建设的胳膊,尖着嗓子道:“哥,你能不能再怂点儿?是,牛艳艳她妈确实问过咱妈的意见,可牛家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谁心里不清楚?暂且不说你对那牛艳艳根本就没有男女感情,就算你有!咱妈会同意你娶一个拖油瓶进家门?不,我这话还是说轻了,那不是一个拖油瓶,是一打拖油瓶!”
“不争气的老妈酒鬼的老爹外加一个病秧子弟弟,牛艳艳她爸连田地里的庄稼都不侍弄了,整天就知道喝了酒之后撒酒疯,你是准备帮她牛艳艳养她爸妈顺带着给小舅子娶媳妇?你要是有那个闲钱,为什么不把咱家那辆破自行车换个新的,给咱奶买一台电视摆家里?”
李卫军皱着眉头斥道:“艳艳,怎么说话呢?小丫头家家整天就知道盯着钱看,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训斥完李娇娇后,李卫军看向苏禾,问,“禾丫头,你是说牛艳艳缠着卫军不愿意?还是说怕老牛家上门去闹!如果说是牛艳艳缠着不死心,那是麻烦了些,可如果你是担忧老牛家上门去闹的话,那就属于白担心了。老牛家人单力薄,就那牛酒鬼一个壮丁,我和你建设哥还怕会怕他?”
苏禾看一眼被李卫军训得直掉眼泪的李娇娇,伸手安抚地拍了拍李娇娇的手背,道:“年轻人就该整天盯着钱看,趁年轻能挣多大的家业就挣多大的家业,能攒多少的钱财就攒多少的钱财,能爬多么高的权势就爬多么高的权势。”
“往近了看,如果牛艳艳的娘家不是拖油瓶,我舅妈会拒绝?往远了看,如果牛艳艳家有钱,能够住到龙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娇娇,别听我大舅瞎扯,年轻人盯着钱看没什么会被人笑话的,穷才会被人笑话。再说了,行的正,坐得端,靠自己的本事坦坦荡荡地挣钱还用怕人说等你挣够钱立马就搬出这穷乡僻壤山旮旯,他们只有羡慕的份儿!”
李卫军:“……”
李建设:“……”
李淑芬:“……”
苏建国:“……”
四脸懵逼,他们总觉得苏禾这话说的有毛病,但是毛病具体出在什么地方,他们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苏禾这是鼓励他们要挣大钱,脱贫致富,没毛病啊……可是他们怎么听着有些扎心呢,就好像是被人活脱脱地嫌弃了一样。
相比于脑回路跟不上苏禾的李卫军等人,李娇娇的反应可谓是鹤立鸡群,一枝独秀,她用小迷妹看爱豆的眼光看向苏禾,一脸崇拜,“表姐你说的很对,我一定要挣很多钱!”
李卫军突然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他总觉得这个闺女会在外甥女的带领下走上一条邪路,与他们家的实际情况越差越远。
苏禾笑笑,低头凝眸看向右手里捏着的酒盅,轻轻摇晃着,左手点在桌上,绞尽脑汁斟酌措辞,总不能让她直接告诉李建设和李卫军,她从李卫军和李建设身上看到了‘鬼缠煞’,进而猜出牛艳艳的亡魂一定会在半路上缠着李建设讨说法这件事吧。
一口将酒盅内的温酒灌下,苏禾皱着眉头道:“既然你们非要回去,那一会儿我给你们带一个东西,路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只顾往前走就行了,回到家之后记得关紧院门,先去茅厕里蹲一会儿,然后临睡觉前把我给的东西放到我表哥枕头下面。如果路上打了闪电出了雷,明天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果晚上只是刮了风,那我表哥就在家里多待几天,等什么时候牛艳艳下葬了再出门。”
说这话时,苏禾的表情像极了神婆。
不等李淑芬等人捋清楚她说的话,苏禾就起身下了炕,趿拉着鞋走到院门口,从门槛边上的一条细缝里将那块雷击枣木抠了出来,用手指以一种极其玄妙的韵律揉搓着枣木块,口中念念有词。
“太上赦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杀刀诛,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冤家债主,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
“脱离苦海,转世为人,敕救等众,急急超升。”
话音落下,那块灰扑扑的雷击枣木上突然急射出一道金光,将苏禾的那一张脸映的金光闪闪,恍若是天神下凡一般。
不远处的鬼见愁里,几个留着寸头,操着一口东北腔的男人正对一群染着黄毛、言谈举止流里流气的后生拳打脚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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