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不置可否,又摸出了一根烟。
“但小宝……”于是成才继续下去,“那时被我用枪指着,他吓坏了”,喘了口气,“我并没看清他是谁,但我看见了他的眼神……那种恐惧……没人比我更熟悉。”
“……所以你放了他?”袁朗的手指捏扁了过滤嘴,“就因为他害怕了?”
“……是的”,成才抿了嘴唇微笑,在冷光下竟显得有些y-in森,“如果我当时就击毙他,他就只会懊恼,而没有机会去继续慢慢地感受恐惧的滋味了。”
……
袁朗扶额,“跟你一比,我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良了。”
“哈,您可想多了”,这回狙击手也笑得没心没肺了,“还好,比起我来,小宝更像三多。”
“别妄自菲薄”,袁朗吸起了烟,“你也很好……非常难得。”
“是么……”又收敛至淡淡的微笑,“谢谢您。”
“说起来”,副驾上的人调整了一下坐姿,表情也变得正式,“你有没有去军校的打算?”
“军校?”成才一愣,“为什么……先不说别的,我也超龄了吧?”
“不是说让你重新回去上学”,袁朗说道,“是去进修,特种指挥方向。”
狙击手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马上又谨慎地抿起了嘴,“您能……说的具体些吗?怎么去,去多久,怎么……回来?”
“具体就是,每年大队里都有几个进修名额的”,这南瓜的戒备心确实是长在骨子里的,袁朗只好仔细解释道,“根据实际情况派去一到两年,结束了回原队”,没好气儿地看他,“你以为老a这么费劲挖来的人,再耗费资源供他学习,然后就拱手送人了?你对铁大的智商有什么怀疑吗?”
“不敢不敢”,狙击手忙否认,“他老人家那么英明!”眼睛眨了眨,“所以,队长您觉得我可以去吗?”
“……可不可以还不知道”,袁朗叼着烟,“但我觉得你确实得去。”
……微微地皱了皱眉,“啊,明白了。”
什么就明白了,这惆怅的语气怎么这么不讨人喜欢呢……
“就你这非得用同归于尽的方法解决问题的战术,且得好好学习学习”,袁朗没好气儿。
“呃”,成才一愣,“这不演习嘛。”
“那要是真任务呢?”
“那就看情况”,狙击手想了想,“就咱们倆的话,分开了更没胜算,真敌人也没理由只追着一个跑”,又停了一下,咧了咧嘴,“但如果真有五个您,我要能引开他们同归于尽,也值了。”
“逻辑有问题啊”,袁朗沉着脸,“都有五个我了,还用得着你费劲儿引开他们吗?”
“也对”,成才笑,抿着嘴用鼻子呼气,眼睛瞟了眼身旁,“您是舍不得我吗?”
……
“是”,特么确实,看着他只身赴死,哪怕是演习……袁朗表情严肃,“父母和国家培养了那么久,不是让你去做无意义的牺牲的。”
成才撇了撇嘴,“我知道了。”
后来再无话。
归途并不漫长,晒着月光,清凉的夜风从打开的车窗吹进来,听着发动机的声音,一路轻微的颠簸,有恍惚的感觉,仿佛不在现实。
直到,师部的建筑群进入了视野。
将士们在停车场前就地整队,高副营长简短总结了两句,就解散了队伍撵着大家速速去休息。
然后他请袁朗留步,随便聊了几句,重点是表示感谢,顺路就把中校同志送回了招待所。
两人提前为次日早晨袁队长的返回告了辞,然后挥手告别。
袁朗爬上楼梯回了宿舍,关了门才想起来,跟二茬南瓜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也罢,反正,他迟早是要归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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