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一点,熟悉他的客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个相当好脾气的人,也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每次看到情书都哄笑一番,好像不这样就亏了一次笑料似的。
往常蓝森对这些笑声都不甚在意,但这一次他却忽然恼火起来。
因为连恰的视线带着询问看过来了。
这件事他原本一点也不想让连恰知道,就算根本什么都没发生,他也不希望连恰知道有人给他写情书、留纸条、冲他露刻意而不舒服的笑容……这不是一件好事,是个烦恼,是个稍不小心就会招致误会的麻烦。
谁误会都可以,但是唯独不想让连恰产生误解,一丁点儿的也不想。
蓝森伸手拿起了那个信封——这次是桃红色的,香味一如既往的让他觉得很呛——看了看信封表面那些写了无数次的话,又扫了一眼或远或近笑着起哄的围观群众。
他以一个慢而舒展的姿势抬起手臂,停住,松手。
桃红色的漂亮信封直直掉进了垃圾桶里。
蓝森面无表情地又扫了一眼围观群众们。
“…………”
围观群众的哄笑声被噎断在嗓子眼里。
蓝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他早就该这么干了,囿于城规地拿回家再扔是个绝对的错误。
他从烤箱里取出一条稍稍烤过定型的面团,放在一边晾着,又拎起茶壶,给连恰杯子里重新添满。
连恰捧着杯子,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半天,看看左右,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蓝森觉得他被人戳了一下,回头一看,居然换成连恰给他推纸条了。
[好像不是很方便问怎么回事,那是写给蓝森先生的情书吗?如果方便的话就等不忙的时候再说?不方便回答的话就不要说啦。]
女孩两只手各伸出食指,压着纸条边,微抿着嘴小心翼翼推字条的样子,突兀地就让蓝森心里某个角落发出欢快的笑声来。
如果你担心被什么人误会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如此自然地等着你的解释——并且摆明了会相信你的每一个字——那么你也会像是这样笑起来的。
一时间他的恼怒倒是几乎都没有了。
何况他几乎无法拒绝连恰的任何要求,哪怕对方问得小心翼翼的。
他带着突然而来的安心感给连恰写字条:[方便,打烊之后和你说,我记得你不讨厌通心粉?]
后半句话转得很突兀,但连恰果然看明白了,在通心粉三个字上连打了三个勾,笑眯眯地又把纸条还给了他。
蓝森差点绷不住笑出声——幸好没有——他低下头,让刘海儿滑下来遮住他的脸,不让那个弧度过大的笑容暴露在外,他兀自享受了一会儿这份突如其来的笑意,重新洗了手,去切冷却得差不多的巧克力面团,再把一盘子薄片又塞进设定好的烤箱里。
结果那一烤盘酥脆的坚果巧克力脆饼有一半都归了连恰,她咔嚓咔嚓吃掉一盘,蓝森看她喜欢,就又拨拉了一些装进盒子里给她晚上带回去吃。
“我觉得我要胖。”连恰捧着盒子,一脸严肃,“……但我还是要吃,我可以多走走路什么的,我不想不吃。”
[胖一点没什么,健康最重要。]
“不行不行。”连恰读完纸条,猛摇头,“自己开始这么放纵地想的话,就要真的堕落下去了,太胖了的话健康才有危险啦!”
一边把盒子塞进背包里,一边已经原地掂着脚蹦跳起来:“但是我不想不吃好吃的东西,所以我要努力多运动,为了能毫无负担地吃东西!”
蓝森觉得,只要连恰一直保持着这种轻易就蹦蹦跳跳的习惯,那她应该不怎么容易胖。
不过他下次可以做点少糖甚至无糖的饼干?那也挺好吃的。
傍晚六点钟,蓝色森林在小提琴曲中准时打烊关门,蓝森一边收拾店面——动嘴的方式——一边拿着两包通心粉举到连恰面前。
“哎?怎么啦?”
[哪个形状你喜欢?]
“呃……”连恰仔细看了看,把两个袋子都戳了戳,“……还是螺旋的吧,感觉这个嚼起来口感会很好。”
一锅通心粉被架上了灶台慢慢煮,蓝森估摸了一下时间,拿来本子翻开一页,和连恰慢慢写了这几天收到情书和纸条的困扰——他跳过了那个女孩过于标准的笑容和太过刻意的扭捏这两点,只说他没有接受情书的打算,本来想着冷处理,对方却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那种仿佛是刻意讨好的姿态让人相当不自在,蓝森觉得这种令人不舒服的部分还是不告诉连恰的好——原本他什么都不想说的,已经是因为连恰的疑惑而破例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麻烦事真正让连恰产生困扰。
但他似乎事与愿违了,因为即使是对着他的删减版内容,连恰还是托着腮陷入了沉思,就连后来他开始去炒酱汁的香味都没能让她回过神来。
蓝森默默地往锅里拧黑胡椒末,觉得他也许不该告诉连恰的,他有点后悔。
不告诉连恰的话,至少现在连恰不会托着腮一脸烦恼,她会坐在吧台上叽叽喳喳地和自己说话,有时候还会进到里面来,吃吃水果点心自己泡杯茶什么的等着——最开始还会询问他能不能做这个能不能动那个,一次两次蓝森都无声地纵容着,终于她不那么中规中矩了。
但是对方在为了他的事情烦恼,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其实有一点高兴。
“嗯……蓝森先生……”终于,连恰从神游里回来了,“我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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