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忍不住抬眼看他,却见他的脸近在咫尺,虎虎有神的双眼正对上她的。
成祥的眼睛黑白分明,毫无杂色,神情也是十足诚恳,并不是调戏之意,一派天然。
小庄愣了愣,不知该拿这人怎么办好,只好答道:“已经不疼了,多谢……我、我也该走了。”
成祥很惊愕,像是她说了句不可思议的话:“去哪?”
他愕然之时,眼睛瞪大,越发显得黑是黑,白是白,格外清澈干净。
小庄心中忐忑:“我跟官爷非亲非故……”
成祥笑:“什么非亲非故,不是说你是来探亲的么?而且探的就是我?”
小庄道:“那是个误会,之前已跟官爷说过了,妾身不过情非得已……”
成祥啧道:“一看你就是个读过书的,说话都文绉绉,什么妾啊身,什么情非得已……行啦,别说那套,总之今儿你不能走。”
小庄一瞬心慌,正想该如何周旋,成祥却又嘻嘻笑了两声,复又瞅着她说道:“大夫说了,你的腿已经伤的厉害,若是再乱动裂了伤口,小命儿就不保了,……爷是为了你好,知道不?”
小庄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成祥望着她愣怔的模样,又说:“大夫还说你需要好好调养……老子不知什么叫调养,但看你瘦的一把骨头……”
成祥将小庄上下一打量,最后不由分说地命令:“总之,你好好地呆在这儿,躺着别动,等我一会儿……”
小庄目送成祥转身出门,摸摸手臂:“我很瘦么?”纵然经历生死劫难,但……不至于这么快就瘦到“一把骨头”了吧,之前养尊处优,又能瘦到哪里去?
小庄听外头没有动静了,才咬牙起身。
她小心地跛着脚,走到门口,才要迈步,就见成祥去而复返,两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大眼瞪小眼,成祥道:“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黄大夫也说了,不能小看你,你是个倔脾气……”
小庄见被捉个现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温声小心说道:“妾身……我委实不能留在这里……”
“屁话!怎么不能?”成祥脱口而出,忽然又捂住嘴,眼珠子骨碌转了转,才又无辜地笑看小庄,道:“一不小心就粗鲁了,但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就算要走,也得把伤养好了不是?好歹你也是我的亲戚。”
小庄啼笑皆非,成祥把手在她腰间一搭,轻轻用力就将人抱起来:“啧,跟只猫一样,就这样放你出去,准死!你说爷是见死不救的人吗?何况我是乐水县的官差,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死在我的地盘上呢?”
小庄绷着身子屏住呼吸,任他自说自话,成祥把她小心放回炕上,又警告:“别给爷找麻烦啊?乖乖躺在这儿一动也不许动,听到没?”
小庄望着他假作凶狠的模样,又看看自己的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的声音这么大,聋子也听到了。”
成祥见她貌似温顺地躺着不动,他才心满意足,大步出门,想了想,索性把门拉上,小庄听那声音,倒像是门从外头给拴住了。
小庄心中暗暗叫苦,看看屋内简陋的陈设,以及自己栖身的这土炕,嗅了嗅,都是陌生男子的气息。
莫名又红了脸,缓缓地坐起身来,正要动,耳畔忽然听到一阵嘈乱从外头传来,声音奇特,夹杂着成祥的低吼声。
小庄心头一动,见炕边是个窗户,她便一点一点蹭过去,到了窗台边上,抬手将窗户推开,低头看去。
外间,便是成祥居所的院子,这院子倒是颇为宽敞,小庄是昏迷中被带来的,因此还是头一遭看见,放眼一扫,却见院子里没别的东西,只在右手边有一棵树,大抵有些年头了,树荫招摇,投落一片阴凉,树底下有一个石桌,摆着两个粗糙石凳。
这院子的左手边,却是几个怪模怪样的木架子,墙角又有几个石鼓模样的东西,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而成祥正在这堆东西之间伏着腰窜,小庄见他动作古怪,当下定睛细看,一看之下,又是愕然又是忍俊不禁,原来在成祥前头,有两只鸡正撒腿拼命在跑,成祥在后头紧追不舍,不知为何。
成祥追了会儿,没捉到鸡,指着鸡群拧眉叫骂:“都怪老子平常对你们太好了,好吃好喝养着你们,养的就差能飞了,现在得是你们报效老子的时候,快点给我不许动!”
他站在太阳底下,一身官服衬得身形挺拔,冷眼一看,人也算是相貌堂堂,十分有男子气概,可惜对着一群鸡叫骂,这场景却委实又有些好笑。
小庄嘴角一挑,急忙捂嘴掩住笑意,然而望着那几只鸡逃离魔爪,便悠闲地在原地踱步,时而探长了脖子啄食,完全无视气势汹汹的成祥……小庄却又实在忍不住笑。
成祥耳朵灵,一抬头就看到窗户底下的小庄,之前他全神贯注捉鸡,竟没留神,此刻冷不防四目相对,成祥看着窗扇底下的嫣然笑面,呆呆愣神。
小庄情知失态,不由尴尬,人生地不熟,又在陌生男子的家中,本不该如此轻佻的,可是现在再绷紧脸,又好像太露痕迹了。
错愕中,小庄的手情不自禁地一抖,那扇窗户重新打落下来,遮住外头光景。
小庄捏着手,有些懊恼,窗外成祥的声音却靠近来,说道:“你……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小庄忍着懊恼,不愿开口。
成祥继续又说:“我没别的意思……我是想捉只鸡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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