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这个点儿皇上早歇着了,不知今日是怎么了。”
滕太后略微沉吟,道:“去看看发生何事。”
雪海领命而去,滕太后一行却仍不停步。太后凤辇极快便到了紫榭宫,宫女们将门推开,太监抬着步辇入内,此刻正是电闪雷鸣风雨大作,滕太后在步辇上,感觉到迎面凄风冷雨潇潇而来,她放眼看向这紫榭宫,先帝废弃宫人安置所在,就算是白天来到,也自有一股幽怨凄冷之意扑面而来,宫内没有人愿意接近此处。
可对她而言,却仿佛有一种痛彻心扉的爽快。
滕太后的唇角挑起,流露几分比风雨还要肃杀的冷意,她不怕鬼亦不解怨,因为没有什么比得上她心中的怨跟恨,早在十七年前步云岭上,那种怨恨已深种心中,没有什么可以开释。
正躲在床角涩涩发抖的女人被太监们用力扯落,重重跌在地上。
太监们的动作粗暴,毫无顾忌,怪就怪眼前这个女人,让他们在本该好梦正酣的风雨夜又起来行事。
女人呜咽着,被揪扯到殿中央,殿门洞开,滕太后兀自端坐步辇之上,动也不动,灯笼光芒映出她依旧秀美明艳的脸,她端然坐着,冷冷相看世间所有,就如一尊无悲无喜的神祗。
女人从乱蓬蓬的头发中抬眼看去,望见灯光中的滕太后,本能地瑟缩着要后退,却又被太监拦住。
滕太后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开口道:“芙妹妹,本宫来看你了,你可睡得好么?”
宫芙跪在地上,低着头,乱发垂落地上,逶迤层叠,她终于开口,木讷道:“太后娘娘,奴婢给您请安,您长命百岁,大慈大悲。”
滕太后笑出声来,声音有些尖锐而高:“长命百岁,大慈大悲?该长命百岁的那个,早给芙妹妹你害死了,还记得吗?”她在步辇上微微倾身,似是想要将地上的女人看个仔细。
宫芙垂着头,不曾做声。
滕太后又将身子后仰,举起右手,她打量着那纤纤手指,掌心里一处疤痕深深,十分醒目而突兀,滕太后喃喃仿佛自语:“十七年前,你在本宫身上狠狠地捅了两刀,本宫命大,从地狱里爬回来,如今你要本宫大慈大悲,放过你,这可真是……呵,呵呵,这世间有这样好的事儿么?你们说?”
滕太后慢条斯理,却又像是自言自语,身畔的熊嬷嬷低头,眼睛里也掠过一丝厉色,咬牙沉声道:“回太后,这自然是绝对不可能的。”她略微抬手,旁边两个年纪稍大点的嬷嬷上前,便按住了宫芙。
宫芙瑟瑟发抖,竭力挣扎,却无法挣脱,她抬头看向滕太后,苍白的脸上有种似曾相识的绝望。
左手的嬷嬷将宫芙肩头衣裳扯下,把钢针在烛心处烧得通红。
宫芙战栗地看着这一切,瞳孔放大,知道逃避无果,她颤抖着,抬头看向滕太后,忽地嘶声叫道:“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折磨我?你如今贵为太后,儿子又当了皇帝,你折磨了我十九年,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一道闪电掠过,把两个人的脸都照的雪亮。
滕太后双眼中水光闪烁,她却偏抬头,看向黑漆漆的空洞殿顶。
雷声轰隆隆,仿佛旧事重现,婴儿的啼哭声在她耳畔撕心裂肺的响着,不管过去多少年,每个午夜梦回,她都会回到之前,每次下雨天,她都会听到那孩子不屈不挠的大哭声,仿佛在控诉她曾是个多么无情冷血的母亲。
从那之后,滕秀琳不知道,世间有哪一种痛会比那时她所经历的更甚。
滕太后握起右手,手指触到掌心的疤痕,只有在宫芙的惨叫声中,她悸痛着的心才似乎得到一丝慰藉。
嗤啦一声响,殿内有种烤焦肉皮的味道散开。
宫芙疼得发疯,颤抖着大叫:“滕秀琳!当初你为什么没有死在步云岭,如果不是苏顺那奴才办事不利,你早就跟你那孽子尸骨无存了!哈哈哈……”
熊嬷嬷厉喝:“即刻把这张嘴打烂!”
滕太后淡淡道:“不用,让她叫,叫的越大声越好。”
她并不想遗忘,因为她永远都遗忘不了,甚至……她想要有个人如此大逆不道地提醒着她。
宫芙声嘶力竭,气息奄奄,滕太后淡淡地看着如没骨了的蛇一般趴在地上的女子:“你害我失去的,远比你自以为的要多,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本宫也会长命百岁,而有本宫在的一日,你就活该受这些罪,在本宫死之前,会送你一个痛快,到时候……去了黄泉地狱,咱们继续再分胜负。”她微微一笑,笑容冷酷无情,却极美。
太监抬起步辇,缓缓起驾。
太医上前,给宫芙诊断,确定她不会因伤而死去,负责伺候的宫女太监将她扔回床上,两扇门沉沉地甩上。
雨有些停了,冰冷的雨丝随风送来,滕太后高坐辇上,昂首不动,端然仿佛石像。
出了紫榭宫,便看见女官雪海站在门口。
太后从冥想中醒了过来,想起之前交代雪海去查问为何皇帝彻夜未睡,雪海垂首,道:“娘娘,奴婢问明白了,皇上在半个时辰前召了解少卿进宫,此刻正面见。”
滕太后掩不住诧异:“这个时候召见解听雨?难道是边关出了什么大事?还是……”
雪海摇头,有些犹豫:“回娘娘,都不是,只不过……”
滕太后等不及,愠怒地皱起了眉:“只不过什么?”
雪海深深低头:“听说今夜,解家女眷游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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