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本来想让娘来个分期付款,暂时欠着砖瓦窑,先把房子建起来,可惜娘亲不答应。
院试在即,杜仲德从书院回来了,燕然和娘亲为爹爹准备干粮。
“娘,爹爹在考场里,吃凉饼儿,容易肚子疼的。”
丰娘为难地看了女儿一眼:“没法子的事儿,只能花钱买点儿开水,泡着吃。”
“娘,你说,把面条蒸熟,再炸了,配了调料,到了考场,用水泡开,比饼好吃吧?”
丰娘摇摇头:“没做过。”
“娘,我们试试,好不?”
丰娘并没有按燕然说的去做,却把饼摊得跟纸一样薄,切丝晒干,然后把葱花用油炸得焦黄,配了盐和调料,做成了另外一种方便食品。
丰娘用开水冲开了一碗,屋里顿时香气四溢。
“娘,你真厉害,做得真好吃。”燕然拍着巴掌赞叹道。
杜仲德尝了,连声夸老婆艺好,丰娘特别高兴:“然儿想出来的,没想到这么好吃。”
燕然也抢着谦虚:“我就那么一说,爹爹,还是娘的巧。”
杜仲德深情地看了妻子一眼,又宠溺地看了燕然一眼:“你娘就是个巧的,然儿是个聪明孩子,爹爹不在家,你乖乖的,别让你娘累着了。”
燕然乖巧地点头:“我最爱娘了。”
“好女儿,乖!”
杜仲德打点了行装,和首阳书院的几个同窗一起出发了。
不同于杜仲德走的悄无声息,杜伯俭离开胡家庄时十分高调,不仅租了很提身份的黑漆马车,还带着兄弟杜叔贵。
杜叔贵虽然穿着长衫,但他一脸横肉,满身痞气,坐在马车辕上,任谁看了,都觉得是杜伯俭雇的保镖,胡家庄的人没有不掩口失笑的,只有杜伯俭觉得特别有范儿,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派头。
“娘,大伯这不是在烧钱吗?租那么好的马车,还带上三叔,他们把钱折腾光了怎么办?”
“别担心,然儿,他们不管怎么折腾,也别想从娘这里拿走一分钱。”
“娘,大伯府试成绩那么差,为何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可是考了四回,连县试都没过的。”
丰娘没说什么,但徐氏上一回说,杜仲德花钱买了好些时文,难保他不花钱行贿,这些年吏治败坏,官场乌烟瘴气,学政作为清水衙门的官儿,只有在这个时候捞钱了。
杜家大院,有那么多钱吗?一省的学政,可不是什么十两八两银子就能瞧上眼的。老杜大院就是砸锅卖铁,也不能够让省里的学政大人多看一眼,因此,这个问题很快就被丰娘抛到了脑后。
其实,丰娘这想法还是幼稚了,杜伯俭虽然贿赂不起学政大人,但能买通看守考场的小卒子也行啊。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有时候上面的官儿未必想贪,下面的人却不依不饶,树欲静而风不止。
在县试和府试上,杜伯俭通过王教谕的疏通,连过两关的,所以,当有人承诺在院试上包他通过,杜伯俭便立刻奉上了一大张银票。
杜家也不是有钱人,他把十八亩地押出去了。
大多数考官都重视第一场考试,杜伯俭事先花大钱买了题目,因而信心百倍,谁知等他看了题目,一下子就蔫吧下来。诗赋部分倒罢了,王教谕买来的答案还对路,最后的制艺,乃是最主要的所在,却是个他见所未见的搭载题,好像是把论语和诗经里三句话掐头去尾拼成一句话的,杜伯俭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到底是那三句话拼出来的,写完诗赋,天已过午,他急出一身臭汗,依然难以下笔,就在此时,走来一个送水的小卒。
在考场,饮食都是考生自带,但也有人花重金让小卒偷偷送来热饭菜的,这当然是极少有特权的人,多数考生,就是有钱,也只能买来热水,配着把凉饼子送进肚子。
这个送水的卒子,就是杜伯俭买通的。
杜家老院的钱,都让他花光了,这次,他说服了丁氏,十八亩地全押出去换成了七八张银票,上面十两到一百两不等。
那十八亩地乃是上等田,杜伯俭总共弄到二百多两银子,这些应该能让在考场干活的小卒动心。
果然,小卒看到杜伯俭这个动作,四下看了看,假装不经意地踱过来,杜伯俭指了指考题,那小卒瞪眼看着他,没言声。杜伯俭气得要死,早给的钱都打了水漂,他只好狠狠心,拿出事先揣在怀里的一页银票
一百两。
小卒鄙夷地撇在地上,作势要走,杜伯俭咬着牙又加了一页,这回是个四十两的,杜伯俭做了个祈求的势。
小卒迅速把两页纸塞进袖子,然后给杜伯俭倒水,行动间,掉下一小纸团,杜伯俭赶紧用脚盖住。
小卒走了,杜伯俭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自己,悄悄捡起小纸团打开,果然是一篇写好的文章,他通读了一遍,不由一阵狂喜,这是一篇上等的文章,笔力遒劲,妙语连珠,最主要的十分契合这次考试的题目。
杜伯俭的字写得还算过得去,若有一篇美文,就算诗赋一般,也不会在这第一轮淘汰,他认认真真把文章抄录在卷子上,然后把小纸片塞进嘴里,咬了咬咽了下去。
第二十一章 杜伯俭花钱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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