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窝到入云书院,大概有四百里,往东南走一百里,到新津河河道,可以乘船,二百多里水路,下来只需要走十几里就到了,交通还行。
韦氏舍不得,可她还是理智的,知道儿子只有去好的书院读书,才能有出息,只好忍着不舍,为儿子收拾行李,让男人和弟弟,把文翰送去。
到了走的那一天,韦氏大概抹了半夜的眼泪,两个眼睛都肿了,文翰心里也很难过,轻轻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娘,你在家要保重身体,晚上灯光暗,就不要做活儿,家里现在什么都不缺。”
“嗯,知道了。”
“要是出了大事,你别太着急了,得派人找舅舅,不要像上回一样,舅舅第二天才知道信儿。他是有本事的,你清楚。”
“娘知道了,娘当时急得晕头,没主意。”
文翰最后,很郑重地道:“有什么事儿,多听听文瑾的意见,不要因为她小,就不当回事儿。”
“嗯!”韦氏强忍着才没有流下眼泪,送走了儿子,过了两天,才意识到儿子把自己弟弟和小侄子等同看待呢:“文瑾才多大呀,这哥哥当的。”说完,想到自己弟弟虽然比文瑾成熟,外面有人脉,可真的动心思的事儿,还真未必能够胜得过,愣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大山这几天,来了好几趟山窝,先是听说钱先诚被抓,过来查看消息,后来是对受惊归来的钱先诚表达问候之意,接着,便是带兄弟帮忙收割水稻。
他家的稻田,要比钱家的晚成熟几天,刚好还有时间。
韦成岚也来帮忙,只有二十几亩地,一下子有六七个棒劳力,没几天就收完了。
大山还要帮着脱粒,文瑾劝住了:“大山伯,你帮我已经够多了,我这边现在人手也不少了。”
“那好!”大山也是豁达的性子,点点头,“明天我就不来了。哦,对了,你那回采的分枝蘑菇,根是个什么中药呢,大城药店都收的,可惜咱这没人要。”
“哦,我知道了。”
告别大山,文瑾又一次面临那个老问题:该建立一个新的商业渠道了,可她从哪里下手呢?
见文瑾连着两天都闷闷的不说话,韦成岚忍不住了:“想什么呢?”
“舅舅,韦家湾的事情,已经捋顺了,村里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手接替你,咱们一起到府里或者省里走一遭?咱这里满山的药材,一是我们不识货,二是,没人收购,每年就那么在地里烂掉,多可惜呀,那可都是钱呢。”
韦成岚一听就来了精神,他是个有能力的人,一个小小的韦家湾,怎能满足他?
“文瑾,这有何难?我有个朋友就在咱平陵府城里最大的药房分店当二掌柜,让他派个人,带着咱们到山上认药,再教咱们加工,最后卖给他们就行。”
“他们愿意吗?”
“愿意得很,朋友说了好几回,让我学认药,帮他们采呢,反正他们倒手卖出,挣得更多。”
“对哦,呵呵,这可太好了。”
文瑾笑了一下,鼓动韦成岚:“舅舅,不如我们建一个贸易公司吧?”
韦成岚没听懂:“什么?”
知道自己说错话,文瑾赶紧改口:“我的意思,咱们不能总靠王继善,还是自己建起一道货物流通线,不仅少了一层盘剥,还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商品。”
“这个当然好了。”
“那我们就从做药品开始,咱家在山窝建起一个药材收购站吧,虽然山窝村比较偏,可它离山近,又有一条大路,附近的人都喜欢走这里。”
韦成岚脸上有些犹豫:“好是好,可离林津镇这么近……”
文瑾一愣,随即便明白他的意思,王继善为人不错,帮了自己和韦成岚很多的忙,忽然这么明打明的和人家摆擂台竞争,韦成岚良心过不去。
“给王继善那边说,是你朋友委托的,不是和他夺生意,还有,他主打的可不是收购药材,仅限于天麻、杜仲,量也不大,其他都不收,咱们对他没什么影响。”
韦成岚听着听着,脸上浮出笑容来:“给他说,我们依然不收天麻和杜仲,采药的人多了,他还跟着受益呢,应该不会对咱有意见。”
放下心事,他立刻就行动起来,给韦氏打了声招呼,就回了韦家湾。过了七八天再来时,带了个药农杨迁----黑黑瘦瘦,但却十分精干的中年人。
文瑾把大山和明山也叫上了,跟着杨迁上了山。
在杨迁眼里,莫凌山遍地是宝,他一路走一路指点,有时甚至直接采挖:“这个叫长春七,药材是根,能镇痛、镇静,治风寒发热、关节炎等,用量挺大的,价格也不错。”
韦成岚按照杨迁的指点,小心挖出根来,文瑾早就用毛笔在布条上写下名字,绑在上面,放进背篓里。
杨迁继续往前走,碰上了便详细介绍:“这是苍术……,这是葛根……”不光是教着如何辨认、采挖,还给他们说,“药材也不是什么季节都能挖的,像这个,丹参,你们记着,等冬天叶子枯萎,或是来年春天快发芽时采挖。”
“哦!”众人齐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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