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张口结舌。
文翰傻乎乎的一路上吃吃喝喝,根本没看出任何不对,他们走走停停,在申时初,到了平陵,韦成岚最近没少来府城,熟门熟路地找到一家在城外的农家。
庙会期间,城里的客栈都注满了,城边的农家,便收拾了自己的屋子,对外营业。这样的人家,女主人都是十分机敏能干的,房屋不是多么高大轩敞,但胜在被褥洁净,饭菜可口。几个人都十分满意,把牛车拉进院子,男主人帮忙喂牛,他们吃了晚饭,洗漱歇息,一晚无话,第二天凌晨,文瑾估计大概四点多钟吧,他们便早早起床,吃了女主人准备的稀饭馒头配小菜,往文王庙方向而去。
文王庙建在一座小山包上,庙宇东边搭起了高台,从前一天开始,便有几个铁匠,在这里打花。晚上天黑开始,戌时结束,早上寅时开始,天亮结束,这是一种古代的礼花,铁匠将砸碎的生铁装入坩埚埋入火中,人拉风箱鼓风,待铁熔为铁水后,打花者手持木板,铁匠从坩埚中用坩勺舀出铁水,倒在木板另一端用湿锯沫或湿沙围出的凹窝内,打花者快速远离炼铁炉,先将铁水向上抛起二、三十公分,在铁水下落中用木板对准铁水突然猛击(酷似棒球运动员击球时的动作),打散铁水,顿时,铁花流光溢彩,从高处倒悬坠落如火山喷发,火花稀落之时又如火树银花,场面甚是壮观。
文瑾一行人刚拐到这条路,就看到前面火花四溢的场景了,远远瞧着,还没有后世了礼花那么色彩缤纷,但没有先进的科学技术,能有这场景,已经够不错了。
他们拾阶而上,渐渐走近,影影绰绰中,能看到人头攒动,那是比他们早到的人,他们在一波一波色彩斑斓里,禁不住发出惊讶、惊奇的欢叫。
几个人先是站在人群最外层,随着观众越来越多,很快就被围在人群里,韦成岚害怕一会儿走散了,叮咛大家道:“看完打花,我们就在那颗最大的香椿树下等着。”
“好的。”
沈隽得意地对文瑾一笑,悄悄拉起她的手,等身边有人拥挤时,趁机带着文瑾往前挤去。
文瑾无可奈何,只好任由他施为,自顾自抬头,欣赏那一波一波蓬起的美丽景色。
“没想到咱这穷乡僻壤、遐方绝域,也能有这样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美景。”沈隽搀着文瑾胳膊,低声感叹,“不亚于京城元宵夜的礼花呢。”。
两个人在人群里穿梭,他们练过武功,行动的力度和机巧都大为提高,虽然不能说是如入无人之境,但顺利穿行,却不在话下,没费多大功夫,文瑾便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男子手臂粗的竹竿挡住去路,再往前,会因为铁花飞溅,不够安全,平陵府的官员,早就命令民壮,把这片地围了起来。
人山人海,沈隽确定他和文瑾绝不会让人看见,便大胆拉着文瑾的手,另一只手臂,悄悄环住文瑾的腰肢,见文瑾并没有刻意挣脱,心里美滋滋的。
文瑾知道摆不脱,心里也多少被沈隽感动,便任由他作为,只是努力把全部心神,都放到观赏打花上,过了一会儿,还真被深深吸引,浑然忘我,饶有兴味地观赏起来。
红红的炉火,映照出年轻铁匠健美的身姿,尤其是打花的那位师傅,双手攥着木板,侧身、抛花、击打一气呵成,真的堪比美国棒球职业联赛的那些职业选手。
上一世,文瑾不过小职员,只能在电视上看看转播,这一回,可是真真正正的实况,呵呵,真是太过瘾了。
谁见过棒球比赛,和炫目礼花的完美结合?文瑾心驰神往,忍不住惊叹不断。
沈隽一直幸福地看着文瑾,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宁静平和,虽然身边一阵阵欢呼响彻云霄,人和人之间挤挤挨挨,他依然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就只有他和文瑾,两人手牵手,两情相悦……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谁能想到,这样宁静柔美的诗情画意,竟然能发生在人声嘈杂万人齐集的小城庙会上。
眼看一个时辰,就要转瞬即逝,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打花的师傅快要停手了,沈隽有些焦急地拉拉文瑾的手:“我真的喜欢你,你有没几分喜欢我?”
文瑾扭头,瓮声瓮气地道:“你不是振振有词说我喜欢你嘛,还又问什么?”
“我希望听见你亲口说。”
“说不说有用吗?不管你有多么大的决心,你的婚事,真的能自己做主?就算能做主,我如愿嫁入你家,你能不让我和你那后母打交道不若不能,就别害我了。”
沈隽猛然抓紧文瑾的手,沉吟良久:“我能,我会尽全部心力,让你过得好,我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文瑾能听出他声音里的认真,能看到他眼神里的郑重,说实话,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再说,沈隽的聪明诙谐,早就在她心里扎下了根,此刻,说一声拒绝,是那么的难。
“我一定会让你幸福,文瑾,等我!”这一句,不仅仅是许诺,沈隽似乎还下了好大的决心,脸上有着文瑾看不懂的坚毅之色。
“各位父老乡亲,我们是白坊镇的白家铁匠铺,今天在这里献丑了。”打花结束了,铁匠师傅对着黑压压的观众抱拳施礼,大声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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