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庆武咽了一口唾沫,对文瑾拱拱手:“再会!”
“黄妈,送客!”
沈庆武坐着骡车,一路快马加鞭,回了县城,出师不利,让他又沮丧,又恼火,见了沈百万,对文瑾极尽诋毁之能事。
“钱家小子真这么狂妄?不就一个秀才兄长嘛,他当参天大树呢,也不想想,能依仗不,哼!”
“大哥----”沈庆武还没落音,沈百万便摆摆手:“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这大哥就免了。”
沈庆武脸涨得通红,讷讷地叫了一句:“老爷!”一下子便成了沈家奴仆一般的身份了。
“说吧,还有何事是我不知道的?”
“那钱文瑾道,她的秀才兄长在入云书院,交了个好友,是沙溪沈家表少爷?”
“入云书院”沈百万沉吟起来,他隐隐听说,入云书院这位沈家表少爷不一般,沈家人对他的身份讳莫如深,不说是哪个姑娘所生,也不说是哪一家的,连姓,都隐藏起来,改姓沈。要么,就是对方根本不入沈家的眼,要么,对方身份贵不可言,沈家唯恐出意外。
沈百万不敢冒险,他虽然冒险起家,可到了眼下这般地位,求稳才是最主要的,他只要能守住这份富贵,便是山阳第一名,没得为了一个果园子,危害了自身。
沈百万不说话,沈庆武弯着腰也不敢多言,过了会儿,沈百万摆手让沈庆武退下:“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你今天办的还不错,没有贸贸然得罪人,去账房领赏吧。”
“谢老爷!”
可沈百万还是放不下那一园子猕猴桃的诱惑,自从那天无意经过,听路边的人说那就是猕猴桃之后,沈百万的心里,便惦记上了,一心想占为己有,不能强买,如何办呢?
炎热的夏季,好容易来个阴雨天,浇灭难耐的酷暑,人们都忍不住感到神清气爽,精神为之振奋。韦氏正在做鞋子,夏天里,还是这手纳底的布鞋,穿着最透气舒服。
钱先诚拿着一把竹扫把,正将院子里的泥水往出扫,不然雨停了,一院子的泥,掩盖了本来的砖铺地。自从他们搬过来,小院从来都是整洁清爽的。
没一会儿,雨停了,外面有人敲门:“钱老爷在家吗?”
自从文翰中了秀才,叫钱先诚老爷的人便多了起来,都是外面的人,山窝村和林津镇的,依然还叫他钱大哥或者钱兄弟、钱伯伯。
“谁呀?请进!”钱先诚穿着木屐,踩在砖地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钱老爷在家不?”
“我就是。”
“哎哟喂,你就是钱老爷?恭喜恭喜!”
来着是一男一女,前面敲门的男人,似乎是个车夫,后面的女人,一头的首饰,耀得人眼花,她上身穿了一件雪青色撒花的短襦,下面是个月白本色凤尾花图案的马面裙,大概怕脏,小心翼翼提着裙子,脚下的木屐踩着地,发出轻响,钱先诚站在台阶上,这个女人不得不仰着头,她一脸媚笑,嘴里自然熟的寒暄。
一看就不是个种庄稼的,再加上浑身上下一股子轻浮气,也绝不是大户人家的,钱先诚忍不住皱起眉头:“请问贵客何来”
“钱老爷呀,我姓崔,是为令公子的事儿来的,好歹不能站外面说话吧?”
自打文翰订婚,韦氏和钱先诚便开始为文瑾的终身大事着忙,虽然文瑾言辞警告,不许二伯和二伯母管她,但这两位,却并不以为然,总觉得钱先聪不在家,他们就得负起长辈的责任。
见是媒婆上门,钱先诚没有不欢迎之礼,便侧身退到一边,恭敬地道:“崔妈妈,请进!”
韦氏就在上房屋廊下坐着,听见说话,也赶紧来迎,媒婆在上房客厅坐下,韦氏奉茶上来,车夫就坐在大门口的门洞里,钱先诚安顿好,也进了客厅坐下。
媒婆是吃百家饭的,不用讲究男女大防。
“请问崔妈妈,是那家闺女看上吾侄?”
“令侄”
“我儿已经订婚了。”
“令郎是----”
“吾儿名叫钱文翰。”
“哦,钱秀才是令郎啊,可喜可贺,我是给钱文瑾钱公子提亲的。”
“哦,那是三弟的儿子,不过,我那三弟一走就是**年,杳无音讯,我这当伯伯的,少不了得替侄儿操心,崔妈妈,是哪家闺女,我这二伯,当得了家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我说钱老爷,这一家,可是县城里数第一的人家啊。”
钱先诚大喜:“王举人?”
“哪里呀,王举人的家事,才多少呀,是沈大官人家的二小姐。”
沈大官人?钱先诚一愣,凡是叫官人的,肯定是平民,不是官儿,这沈大官人,难不成是……
媒婆见钱先诚一脸疑惑,拿着团扇捂嘴轻笑:“县城里有几个沈府呀?就是咱山阳第一富沈大官人的二小姐。”
“哦,知道了。”钱先诚有些不高兴。
韦氏不明就里,看着男人。
“确实山阳第一富。”
韦氏忽然想起沈百万,便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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