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妇人默默听着,最后不动声色地走开,后来,她终于打听到,和南海亲王妃有关系的梁中省籍姓路的官员,叫路灿,在江南做道台,她的丈夫在外出公干时,特别拜会了路灿,请他帮忙给南海亲王妃说情,竟然起了作用。
那人叫李新勇,乃是董进才的一个门生,他中进士那年,刚好碰上董进才做主考官,但他实在讨厌座师的为人,却没法揭掉身上“董进才门生”的标签,过得十分违心,路灿写信给文谨,文谨告诉了丈夫,钱隽派人调查,发现李新勇真的很能干,又有正义感,便推荐给了沈明昀。
皇帝即将把江南新政推行全国,江南的地方官,都要升一级调到其他地方的,那里,现在就是巨荣官员培训基地,沈明昀把李新勇调过去,便对他寄予了厚望。李新勇先是做知府,果然政绩斐然,一年多时间,他熟悉新政,沈明昀便把他调到陇西这样一个偏远的省份,连升四级做了三品的按察使,李新勇在这个位置,干得有声有色,可以说,把巡抚该做的事情,都帮着办了,还很巧妙的并不居功,沈明昀看在眼里,三年后,便升了他为二品巡抚。
李新勇在这个位置上,入了太子钱灏琳的法眼,后来一路青云,做到户部尚书,进了内阁,成了皇帝身边的肱骨之臣,这是后话。
本来,参加南海亲王府宴席的女人,多数都抱有另外的目的,李新勇当时只是兵部一个小小的五品部曹,若不是恰巧和新郎官是同事,连请柬都拿不到,事情就是这样有趣,他聪明的妻子能从一句闲聊中,获得信息,他又适时抓住契机,终于造就了他的一品大员、朝廷肱骨的锦绣前程。
这场婚礼最大的看点便是新娘的嫁妆,南海亲王夫妇因为自身还未出孝期,整个婚礼便安排的比较低调,客人送礼、吃饭、回家,没有别的亮点,但事后,在京城引发的流言,盛况空前,令人意外。
这都是张家那位庶出的太太到处给人哭诉,说张珏的嫁妆,掏空了张府,她和男人在京城过不下去,不得不回老家了。
后来,她又给人说,不卖了京城的宅子,连回老家的钱都没有。
还有人这么摊开**让人嘲笑的,京城的高门内院,女人们本就闲的无聊,顿时都被张家的八卦激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就等着看,张家什么时候出京城呢。
张夫人阻拦了他们卖宅子的行为,她说,她已经没几年好活了,不想和孙女离得太远,地契在她手里呢,自然说话算话。那庶子夫妇在外面如何泼她脏水,如何利用舆论压迫于她,张夫人都不予理睬,虽然老太太时时处于风口浪尖,日子十分艰难,但她依然咬牙坚持。
文谨实在看不下去,让张珏邀请祖母过来,到怡心苑游玩散心。
“最好劝劝你祖母,别和那种眼界小的人较真。干脆说是舍不得你,住过来算了,他也是你祖父的儿子,那个宅子,就给他们吧。”
张珏黯然泪下:“祖母就是气不顺,祖父这些年的收入,除了贴补家用,多数都给了他们,他们还是不满足,甚至打祖母和母亲嫁妆的主意。”
“我理解你祖母,是个要强又耿直的人,他们若是不争,你祖母说不定还会主动给呢,毕竟,他们继承你祖父的衣钵,顶着张家的门户,可那个女人太财迷,什么都看在眼里,把你祖母气着了。”
“母妃----”张珏哭了,“祖母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倒去,没想到你竟然能理解她老人家的心思,祖母不在乎那些钱财,她一是怕我受委屈,二就是,气不顺。”
“好了,好了,别哭,想办法让你祖母搬出来,眼不见为净,他们爱咋咋。”
“母妃……”张珏这一年多,日子过得太难了,为祖父悲伤,还要伺候祖母,和婶母斗法,最难过的,是顶着一个命硬的名头,日夜担心未婚夫退亲,同时,理智上,她又真的希望退亲,唯恐给丈夫带来厄运,巨大的压力,让她憔悴消瘦,出嫁时,一年多前做的嫁衣,竟然松垮垮撑不起来,她不得不为了好看些,在嫁衣里面套了五层的棉布衬衣。成亲的这一整天,她的脸上都是红通通的----不是扑的粉,而是热的。
新婚之夜,金金看到喜爱的姑娘暴瘦成这个样子,心疼极了,第二天悄悄叮咛厨房,每天早晚,都要给他的新娘子煲营养汤。张珏没想到,丈夫关爱自己,婆婆竟然也如此贴心,不仅不责怪她给家里带来闲言碎语,还能够理解她和祖母的难处,不禁感动不已。张珏一下子便有了归宿感,她幼小失去父母,记不得母爱是什么,文谨的关怀体贴,谆谆教导,让她在刚开始的几个月里,常常感动地泪流满面,她心里有一种错觉,她不是出嫁,而是回到了娘家,回到亲娘的身边,因而,对文谨的孺慕之情,如滔滔洪水,阻挡不住。京城的贵妇,刚开始以为她们婆媳感情融洽,是秀给人看的,时间长了,见她们真心关爱,不得不承认,南海亲王妃和长媳,那是有真感情。后来,京城贵妇们不得不承认,别人家的婆媳是天敌,南海亲王府的婆媳,那是前世的母女,这一世投错胎,现在终于走到了一家。
第三百九十五章 妙家的蹊跷
张夫人虽然最终没有住到怡心苑,但她终于想开了,不再和庶出的媳妇一般见识,自己关起院门过小日子,家产全都归了公中,随便他们折腾,这样一来,身体还比以前好了些,让张珏安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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