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湖田低下头去,那个小荷包是粉色的,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些奇怪的图案,他实在看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只是——这也太过女气了。
“不必还了。”
“那怎么行!”这荷包可是她绣了好久的。
宋湖田拗不过她,只好道,“我的褡裢呢?”
“我弄丢了。”薄意想起躺在她乾坤鼎里的那个褡裢,面不改色地撒谎。
宋湖田轻轻道,“那你将银子放在我这个里面。”
他的腰间安静地垂挂着一个黑色的褡裢,和粉色的荷包挨在一起。
薄意将两只手交叉起来,不理会他。宋湖田只好默默跟在薄意后面往下走。
两人走到马车边,阿义却并没有在,只有一个马车夫靠在马车边闭眼休憩,听到两人的脚步声,马车夫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将一个小凳子放在了泥地上,等到薄意跳上去了,宋湖田才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两人各自回到了家,宋湖田一路走着,低头想着心事,却听见奶娘惊讶地大叫,“哎呦!小少爷!你这个荷包哪里来的!”
宋湖田才想起这个绣工拙劣的荷包,他低头看了一眼,只一笑,并不言语。
奶娘却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将那个粉色荷包拿在手中,仔细瞅着,这个高兴一下子打了折扣,”这哪家的姑娘,绣工也实在是太差了!“
“唉,不过手艺不好没关系,等进了门奶娘我教教她,保准......”
“奶娘,你胡说些什么!”宋湖田开始还浑不在意,没想到奶娘自得其乐,连嫁进门这种事情都说的出口。
“嘿,还不好意思了。”奶娘将荷包系回他的腰间,笑眯眯地,眼角开出一朵菊花,“和奶娘说说是哪家的姑娘?”
宋湖田想起那些往事,还有那个婚约,立刻正了神色,“你看我这个样子,哪家姑娘看的上我......”
奶娘默默抹着眼泪,“可别再这么说,若不是......这景德镇哪有那个儿郎能比得上你的。”
宋湖田盘腿坐在床上,褪去鞋袜,两只脚趾将腰间系着的粉色荷包解下来,俊美的脸上带着微微的苦恼,那蜜糖一样的笑容突然掠过脑际,宋湖田一个激灵,脚趾一松,荷包掉落在地上,他懊恼地将荷包捡起来,犹豫好一会儿,还是将荷包小心翼翼地压在了枕头底下。
☆、青瓷五
接连几日,每当宋湖田到铺子,薄意就会马上出现,弄得宋湖田不在去铺子,而是直接在家中躲清静。
当刚刚睡着突然被吵醒的宋湖田看到床前站着的人的时候,简直惊得冷汗都要出来。
薄意毫不顾忌地掀开了他的被子,可是此刻宋湖田身上只穿了寝衣,他觉得尴尬不已,偏偏她毫无所觉。
宋湖田动脚用力将被子扯回来,终于将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这才压低声音开口,“你怎么进来的!”
薄意指了指窗户,“从那里进来的啊!”
宋湖田紧张兮兮,“你小声点!”
“你来干什么!”外间都有婆子守夜,要是让她们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谁让你故意躲着我啊!”薄意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嘴,又凑近他,这回终于压低了声音,“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在薄意如果不从就大声嚷嚷让全部人过来的威胁下,宋湖田只好妥协。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竟然有人擅闯民宅还这样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
这四年来,他除了去过铺子到家的这段路,就没有几乎没有再去过别的地方。两人到了后门,在宋湖田的目瞪口呆之下,薄意拿出发簪将锁轻轻松松打开,两人偷偷溜出去。
漫天的繁星一闪一闪落在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后面。
夜色并不能掩盖他的缺憾,他挺拔的身姿,修长的身躯,长而直的腿,却有着致命的缺憾,肩膀处从胳膊处齐根而下都消失了,两只袖子随着夜风空荡荡的摇晃个不停。
薄意一路走走停停,一下子就买了不少吃的东西,宋湖田坚持要付银子,她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薄意捧在手里的包子热腾腾的,她”啊呜“一口咬下去,满口生津。她咬了一口,又递到了宋湖田嘴边,鬼使神差地,宋湖田竟然吃了下去。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将东西一扫而光,路人好奇地目光不时刮到两人的身上,沉默的少年面红耳赤.
“你说的出来玩就是吃东西?”
“当然不止!”此时两人已经到了荒凉偏僻的山脚下,薄意嘟起嘴,吹了一声口哨,一匹骏马从不远处的马棚奔了出来。
宋湖田温润的笑意倏忽之间消逝,他曾经养过一匹马,意外发生之后,他再也不能持缰骑马,便将那匹马放走了。
“上来。”薄意一跃而上,她坐在高大的马匹上,挥了挥手中的马鞭,骑在马上低头俯视他。
宋湖田苦笑着拒绝。
薄意弯下身去,单手将宋湖田拎起来放在自己身前,宋湖田不知道她的力气怎么那么大,只是他即便是身体残疾,无法反抗却也受不得她一次次这样不顾他的意愿行事。
宋湖田面沉如水,阴沉着脸就要往下跳,薄意紧紧环住他的腰,语气坚定,”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宋湖田要跳下去的动作顿住了,夜色昏暗她分辨不清他的表情。
薄意挥动马鞭,骏马开始奔跑起来,越过一户户山脚下零星的屋子。
这一幕似曾相识,只是还记得的人只怕只有她了。
“阿郁。”骏马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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