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啊,当年,他就是以这样一个姿态走向了战场,走向了他生命的终结,也走出了他们的生命。
他走的那么坚定果断,他们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连最亲近的药研都被蒙在了鼓里。
他说他就是回现世一趟,和时政的协约还有一点问题,马上就回来,让他们在本丸安心等着,回来大概还能赶上晚饭。
这是他们和审神者和解后的第一顿晚餐,所有人都满心欢喜,认真地打扫了本丸的上上下下,乖乖等待审神者回来。烛台切使出浑身解数做了很多一看就很好吃的菜,满满的连长桌都摆不下了,他们都那么开心地等在桌边,等着和主君一起吃一顿饭,一起好好过以后的每一天。
等到菜都凉了,烛台切沉默着去热,热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东方第一缕阳光照透窗户,所有人都感觉眼睛被那光芒刺痛了。
髭切看着那光芒,心头突然一动,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在这一刻。
啊……原来他再也不会回来了。髭切这样想着,那也好,比起他们这些总是伤害他的存在,还是不回来更好吧?
但是……怎么这么难受呢?髭切摸了摸脸颊,一颗泪珠挂在指尖。
那桌菜原封不动的放在桌上,第二天下午,时政的工作人员上门来,是膝丸开的门,来人一身黑沉沉的西装,胸口别着一枝白色菊花,撑着一把黑色大伞。
他看着膝丸,郑重地鞠躬,通报了那个人的死讯。
为了大义而牺牲,真是伟大啊。
那他们呢?就这样,都不要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所有付丧神都聚集了起来,静默地听着他人生最后的故事。
听说他是独自一人上的战场,因为无与伦比的强大天赋和能力被安排在了最危险的主战场,和所有乙丙本丸一起,对抗溯行军的主力。
听说他一直站在战线最前端,两振太刀杀出了神鬼莫近的气场。
听说他的灵力一直处于释放状态,在为所有付丧神提供动力的同时,吸引了大部分溯行军的火力。
听说他脚下的尸体堆成高山,嶙峋的骨刺扭曲着指向天空,粘稠浓黑的血将地面变成泥泞的沼泽,像是末日到来的浮世绘。
听说他死的时候是黎明初至的那一刻,半截断裂的大太刀穿透了他的身体,几乎将他剖成两半,死死钉在他背后堆积如山的尸骨上。
听说……他最后微笑着轻轻拥抱了一下想救他的一个姑娘,在姑娘哭的声嘶力竭的时候只是叹了口气,嘴里还念叨着晚餐。
晚餐?是饿了吗?
姑娘抬起迷蒙的泪眼看着这个支柱一样屹立在战场上的男人。
不……就是,很遗憾……好想回去……一起吃顿饭啊……
他这么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遗憾吗……
他们听着,神情冷漠,心里无悲无喜。
既然感觉遗憾,为什么要丢下他们呢,刀剑的使命,不就是和主君并肩战斗,然后碎在战场上吗?
这样自以为是的安排,又算什么呢?
他走的那么干脆,连回头都没有,真是残忍啊。
庭院的人群渐渐散去,本丸又开始恢复到往日寂静的荒疏,不知道哪一天起,左文字家再也没有出现,想起来去看的时候,地上只有三振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刀剑。
是睡着了吧。有人低语,将刀剑捡起来,安放在天守阁上。
随之消失的是粟田口家族,再是长船刀派,青江,来派,贞宗……
这样的日子过的很平静很悠长,等髭切察觉的时候,庭院里只剩下了他和膝丸的脚步。
“弟弟想睡了吗?”
他看着满室的刀剑,问道。
膝丸站在他边上:“啊,还是兄长先吧,我做最后一个好了。”
髭切笑了:“弟弟真是温柔啊。”
膝丸的脸一下子爆红:“温柔什么的,可不是用来形容刀的啊!”
髭切想了想,斜斜靠在门框上,看着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出长长的一条,有细小的灰尘在飞舞。
“弟弟觉得,家主还会回来吗?”
膝丸叹口气,有点无奈的样子:“家主说了要我们等他回来吃晚饭的吧。”
髭切恍然大悟:“也是哦。弟弟真是认真听话的好孩子呢。”
满室沉默的刀剑都在等他归来。
“可是时政很快就要解散了吧,本丸也要清除掉——”
髭切拍拍手:“那就回博物馆去吧,按照分类的话……”纤长的手指抵住下巴,青年笑的弯起了眼睛,“弟弟丸会和我放在一起吧?你猜到时候,家主第一个呼唤的,是谁呢?”
膝丸想了想那个场景,沮丧的快要埋到地板下面去,比名气有天下五剑,比身份有粟田口的皇室御物,无论怎么看都不会是他啊,啊啊啊好伤心好失落,想想就要化掉了……
髭切拍拍他的肩头:“安心,这就是命运吧,鬼都斩过了,还惧怕这个吗?”
黎明承接黑夜如约而至,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层,他们同时抬头,髭切看着那缕光,眯起了眼睛。
阳光有着微弱的热度,落在他的脸上,像是轻柔的触碰。
是您来了吗?
他这么想着,任凭意识沉入永恒的虚无,等待下一次重逢。
源重光回头,看见他们愣在原地,不耐地皱眉:“怎么了?”虽然很不耐,但他还是走了回来,迅速扫视他们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的。
看上去很好欺负的软乎乎的兄长拽着肩头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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