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声响瞬间让连嘉澍注意力提高到史无前例。
侧耳——
是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很轻。
脚步声混合着陌生声响,似远又进,在周遭,扑通、扑通、扑通着。
脚步在他背后停顿了下来。
这个时候,这个时候……
眉头千万千万不能是皱着的,落在她脸上的眼神一定要特别特别温和,最最最重要的是和她说话的声音。
要前所未有的轻柔,轻柔到如夜晚露珠轻吻玫瑰花瓣。
“小画眉,我后悔了,后悔刚才对你说过的每一话。”
确信自己表情无任何问题,在陌生的扑通、扑通声的伴随下。
连嘉澍回过头——
目光往下。
瞬间。
扑通、扑通的声响宛如遭遇封印。
稚嫩的声音小小的,窃窃的“我……我只是来找……找回我的鞋……”
“扑通”一声,湖面溅起巨大的水花。
被第二次丢到湖里的孩子气得用手拍打湖面,冲着在河畔上狂奔的修长身影大声咒骂。
回到家,林馥蓁打开房子所有灯。
周遭还是很安静,一种很容易让人心生出慌张的安静,打开电视机,声音放到最大。
但安静所产生的慌张并没有消退,林馥蓁拿了一把椅子,和昨天一样来到黄花灌木下,这里可以听到风声,风声比电视产生的噪音好多了。
头倚在灌木树干上,听着风声,缓缓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她还是在黄花灌木下。
夜色又厚又重,她的发末,睡裙裙摆沾满露珠。
静坐在那里,想了一会。
回房,电视还开着呢。
关掉电视,一一检查门窗,回到房间,发现又有数只昆虫尸体掉落于台灯下,叹了一口气,把灯关了。
次日,林馥蓁觉得自己似乎过于乐观。
她的病压根没好,也许昨天有好转倾向,只是因昨晚在院子沾到露珠让她再度染了风寒。
额头烫得吓人。
庆幸地是,医生给她配了一个礼拜的药。
这一天,林馥蓁都在昏昏沉沉中度过,房间响起开门声,那应该是索菲亚,她早上和邻居借了电话联系索菲亚。
稍微拉开眼缝,又是晚上了。
索菲亚的到来让林馥蓁安心了不少,思绪往更为黑暗的世界沉溺。
迷迷糊糊中,侧耳,细听,确信那是开窗的声音,慌慌张张制止:把窗户关上,快把窗户关上。
索菲亚没听她的话,法国女人想必觉得打开窗户可以让空气更为畅通,她是一名病患,房子是老房子。
“索菲亚,一打开窗户,虫子就会飞进去。”
那都是一些一见到灯光就可以豁出生命的蠢家伙。
索菲亚关上窗,来到她床前。
当那只手贴上她额头时,林馥蓁就知道,来的人不是索菲亚。
想去拍开落在额头处的手,无奈手没半点力气,唯有,紧闭眼睛,不去看。
许久,许久——
“我得承认,你的新战术很有效。”
新战术?艰难举手,想尝试是否能拿开落在她额头上的手。
手在半空中被握住,手掌被动摊开,他的脸埋于她手掌里,五官纹路是如此的熟悉。
低哑的声线从她手掌里头渗透出来。
“我还得和你承认,在你让我不要叫你小画眉,说小画眉以后将不复存在时,那种奇怪的感觉其实是慌张。”
“回来吧,小画眉,不要消失不见,我也不接受你的消失不见。”
想去抽回手,手却被越发紧握住。
谁也再没有说话。
在漫长的沉默中,林馥蓁的思绪又开始往黑暗边际沉溺,那声“林馥蓁”把她从黑暗边际拉了回来。
强打精神。
“我疯了才会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是的,连嘉澍是疯了,连嘉澍更加难以原谅的是,在他对林馥蓁做出那样的事情后还觉得理所当然,我只是让那个傲慢的小公主为她的行为付出一点代价,反正,那是迟早的事情,无耻又卑劣,那下三滥没什么两样。”
“林故蓁,在这一刻之前,我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也知道的,我是一个坏蛋,让一个坏蛋抖出自己的劣根,这像话吗?”
“原谅我好吗?也许,我刚刚的话会让你觉得愤怒,那像乞求原谅的话吗?我也不是没向谁道歉过,但那些道歉都是停留在口头上,我的内心从来就未曾对谁真正感到抱歉过,不想道歉亦不会向谁低头。”
“我认为道歉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被你杀掉的那个人不会因为你的道歉复活。”
“在没来这里之前,我还是没想到和你道歉,直到……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林馥蓁她现在看起来糟透了,真的,林馥蓁,你现在看起来糟糕透了。”
“林馥蓁,你一定没看到我看到你时揪自己头发的样子,林馥蓁,你糟糕样子让我心里难受,难受极了。”
脸更深埋在她的手掌里。
“于是,二十年来,连嘉澍内心开始有了道歉的想法,都是我的错,看看我干的愚蠢事情,可……小画眉,我发现自己不知道如何向一个人表达自己内心的歉意,以及……如何去向一个人低头。”
“我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我去和我们的邻居请教,小画眉,你还记得那杂货店店主吗,我们的邻居建议我去请教那位店主,因为这个村子里,就那位最有道歉经验,于是,我就到那家杂货店去,杂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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