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叹:“我要交代的就只有这些而已,明日曹潜一出,我便即刻启程,身后的事,就有劳孔裔你了。”
孔裔立在我面前,动也未动,我纳罕,反问:“你还有事吗?”
孔裔摇摇头,再拜过我,转身往门外走,方才走了几步,又转身问我:“小姐,您可否告知孔裔一句真话,这么做,您究竟是为何?”
我衔笑,轻言:“孔裔,如今我便道你一句真话,毁约,骗婚,这些我都不曾知晓过,若说亏欠,也只是萧家,并非是我,而如今,你问我,我只有这一句话,为了成全他。
萧家已灭,我便没有什么好亏欠他的了,两清,抑或者我多给他的,都可不再计较,相濡以沫,不如两两相忘,于谁都好。”
傍晚时候,我沐浴换衣,未绾发,而立于庭中赏霞,我最喜每日当中的这一时,漫天的绚烂,望之不尽。多美,艳而卓绝,就似人的一生,平淡,极致,繁华,落寞,最终归于平静,世间百态,因果报应,也逃不过一个轮回。
任是再刻骨铭心,翻天覆地,人也只有这一生而已。可日日赏霞,观月,等日出,何其美好,只可惜,也非人人都有这个福气。再调头之际,被惊了一跳,许是我神游太久,竟未知身后站了一人。
曹潜也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转身,他目光还停留在我发间,姿势突兀,视线与我相碰,甚是惊诧尴尬,一张俊脸,有如落霞,衬着铺天盖地的霞彩,更是引人侧目。
“小姐……”曹潜慌乱,缩回手,不安起来。
我笑:“你来的正好,陪我喝一杯可否?”
曹潜点头,我唤来沉香,一壶清酒,两杯闲愁,话不多,却是难得的惬意而温暖。
“曹潜,以后你若有空,便帮我去被父兄的孤坟填土焚香,父亲最爱的竹叶青,你带上一坛,算作代我。”
“小姐如何这么说?我陪您一起去不好吗?”
“许是我不方便呢,你是我可信之人,所以我托付给你。”
曹潜点头,侧脸沐在柔光之中,是我最喜欢的秀气和熟悉。
“你要记得我这句话,无论日后发生天大的事情,想想你父亲,想想我,也一定要稳下心神,莫要意气用事,你可应我?”
曹潜又点头,喝了一杯,有些奇怪道:“小姐今日甚怪,这些交待听来怪异的很。”
“副将只管答应了小姐就是,也免得小姐心有 难安。”
曹潜难为情,连连点头:“我答应小姐就是,曹潜发誓,一定都做得到。”
沉香斟酒,我举起酒杯,含笑看他:“曹潜,这一杯,我敬你。”
举杯,仰尽,心就此落地,我已是尽我一切,做到想做的事,保护好想保护的人,也是离开的时候了,只求事事顺利,一切安好。
天未亮之时,我便起床,沉香为我收拾打点,方愈则帮我梳头。窗外还是漆黑一片,房间里烛光晃晃,润色弥漫,将我们的影子拖得很长,投在墙上,像是天女婆娑起舞,煞是好看。
“许多年不梳这腾云髻了,方愈,你手真巧。”铜镜里看他修长手指上下晃动,灵活异常。
“您还是很美的,并非俗艳,可我还是喜欢看您原来的样子,遗世独立,薄凉清泠。”方愈轻声,似乎生怕惊起睡梦中的某人一般:“小姐,你若就此走了,当初广寒宫里的一切,就真的都交托给将军了吗?”
我撩眼:“江欲晚早有安排,就算我不供出,怕是也藏不住了,不如当做邀功,有何不好。”
方愈没有再说话,过了半晌:“梳好了,您看看如何?”
镜中人容色清艳fēng_liú,风姿绰约,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我细细看去,一张似曾相似的脸,那不是我是谁,只不过,这张脸不属于现世,而属于前生。
“小姐当真这般明艳动人,确是天下无双的。”
“让方愈为您傅粉,点去眼角下的疤吧。”
“不必了,由着他去吧。”我起身,跟着沉香到里间换衣。
一件件脱下,再一件件穿上,像是蜕皮的动物一般,疼痛并着艰难,焕然一新,仿佛又回到前生前世去,所有的记忆又回还脑中,不一样的,只有眼前的房屋摆设,不是从前天下绝冠的广寒宫,而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民房。
“小姐,秦先生来了。”门外传来方愈的声音。
沉香闻言立刻红了眼眶,死死攥着我的手:“小姐,这一别,何时才能再见?”
我抬手,将手中的东西递到沉香手中:“记得,若是江欲晚为难你,你就把这玉珏交给他,那便可脱身,但若不是情非得已,切莫交给他。”
“小姐……”沉香哭声渐浓。
“我该启程了,沉香,你记得,我交给你的那些事,告知你的那些话,务必记在心里,等我回来接你。”
沉香哭泣,却不得不松手,哽咽道:“沉香知道了,小姐放心吧。小唐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您路上就可见到他。”
我点头,提身准备出门,沉香跟在我身后,喃喃道:“小姐,记得带口信回来,让沉香知道您还好。”
我应她,开门出了去。
夜色正浓,秦染带着几人等在门口,依旧是那幅自信满满的神色,他挑着灯笼,见我出门,面上带笑:“小姐果然倾城绝色。”
“曹潜可是启程了?”
“正是。”
“那便走吧。”
我定定神,便是连头也没回,跟着秦染出了院子,只是刚走
喜欢薄欢凉色请大家收藏:(m.66dshu.com),66读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