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都算不出。
“等你长大了就知晓到底为何了。”我轻描淡写,欲要起身,小唐过来扶我,顺手拎起袍子披在我身上:“可我要赶着去救小姐的时候,将军扯住我问话了。”
我一梗,扭头问他:“问话?”
本想开口再问详细,却心中猛地惊醒,李哲说的不错,天下之间,若还有能医治心伤之药,也就唯有心死而已,即便是再疼再伤,只要结局是我可离他而去,那便再多牵扯无意,不如早早了结。
“我不想听,小唐,你下去休息吧,我坐一会儿,然后就去睡了。”小唐不肯走,无奈我命令,最后只要出了门,合门之际,他犹不死心,又问我:“小姐真的不想听?”
我摇摇头:“你下去吧。”
小唐走了,房间里又恢复寂静,夜半时分薄衾寒,我却再无心睡眠。这不就是我一直所求吗?摆脱他,离开他,然后各自为安。
可事到如今,见他心死,见他下跪,闻他感恩,一颗心会这么疼,像是要扯断我心脉,掏空我肺腑这般难以忍受。
原来,最让人恐惧的并非两人在世,却一生一死,而是明明我们都活着,彼此相爱,却要相互猜疑,彼此算计,终此一生,我与他都在不断渐行渐远,背道而驰。
望着那一盏微弱宫灯,我呢喃自语:“可是我已经无路可走,无力爱你,也再爱不起了。”话一出口,便不敢再开口,生怕再说出一字一句,便化骨扬灰,魂飞魄散。
不愿多想,却也没有办法不想,只是昏昏沉沉之间,又熬过一宿。天刚亮时候,门被推开,我听见那脚步声,不自觉的将脸侧到另一边,不想睁眼看一眼。
来人在我床边坐下,身上那股香气闻得清晰,从前,我最喜埋在他胸口,只为着那飘飘断断的馨香味道,我醒时梦里都会念着,可今非昔比,再闻之时,全然没有半点旧梦重温感觉,而是生出了厌恶。
“重沄,你该喝药了。”
我睁眼起身,看李哲穿戴一新,正眼色温润的看着我。
“其实也非必须我多事,游说的事不过是个借口罢了,看来你已经默认了,对吗?”
李哲笑,脸眼角的细纹都染喜悦:“重沄也说过,那笔账本应该算在北越王身上,可惜在我下手之前,已经有人先下手为强了,也免了我麻烦。至于江欲晚前来迎驾,依然是保家卫国,忠贞不渝,我又有何缘故不答应呢?更何况,他还送来了你,我更是该感激他,不是吗?”
说着他轻咳了片刻,将药碗递到我跟前,自顾自动手喂我:“从前我便这般待你,现下,我还是如此,我未曾变。”
似曾相似的一 句话,我曾两次从不同的人嘴里听见,可每次听见的时候,总是苦涩,不是错的人,便是错的时间。
我接过药碗:“不劳皇上大驾,我自己会喝。”
李哲的手空了,梗在半空中,维持那个尴尬的姿势,他不恼,撩眸浅笑:“重沄道,若是我同意跟江欲晚去北越之地,你看如何?”
“你何时回帝都?”
“应是江欲晚将中玉关的四路大军击退,保帝都不再遭围,我便带你回去。”
我轻笑:“皇上千万小心,莫让自己心里的仇恨,蒙蔽一颗圣明之心,你若穷尽江欲晚的兵力,于你也不会是好事,袁月娇的儿子还在,身后的袁家便更不会就此作罢。”
李哲微微拢眉,似乎思忖:“那你说,若是袁鹏浩也愿归降,我该怎么做呢?”
原是这李哲也不是蠢物,反倒思维清晰的很,搅在这其中,惟恐天下不乱,很难讲的清楚,这到底是因由仇恨还是一种利弊权衡。
“若是你有把握让袁家和佟家和平相处,那边试着,不过就我所知,皇后不会坐视不理的,皇上您足智多谋也好,用兵如有神也好,切莫忘了,国之根本已经动摇,若是再养虎为患,怕是这一分半点的太平,也要不保了。这就是俗话所谓,吃不了兜着走。”
李哲闻言大笑:“到底是我的重沄聪慧,也不枉我念你这么多年。你怨我也罢,恨我也罢,我都无谓。”
他倾身看我的脸,离的极近,喘息可闻,只是眼前的笑容看来有些扭曲:“什么叛贼之女,什么罪妇之身,我都不计较,我或许失了江山,失了社稷,可我有的是时间跟你相处,还有余下的半辈子,你看足不足够?”
我扯了扯嘴角,未躲,而是无畏的回望他:“你与我之间的关系,年年岁岁,生生世世,都不会再改。半辈子?你看足不足够?”
他又笑:“很好,重沄,我就喜你这性子,从前就知道低眉顺目的你,都是伪装,现下这般才是你本来面貌,很好,正对我胃口。”
李哲起身:“当年我问你父亲求娶的时候,的确知道你与江家的婚约,可那又如何?天下之大,却也大不过我一个天之骄子尊贵。我想要的女人,是谁的未婚之妻都无妨,因为你必然会属于我。萧铎山更是愿意以女悦帝,你身后的家族又可以借你非富即贵,受尽恩泽,何乐而不为?”
他边往外走,边无谓的娓娓道来:“你父亲自是不会为了江家而拒圣意,相反,他那般几欲摆脱赵家的钳制,送女入宫不就是最好的机会?你舅舅也是个善算之人,他以为你入宫是帮扶珍妃,巩固赵家权势,可实不知,则是被你父亲摆了一道。
而对于江家, 最终的一途,便是由你父亲出头,亲手出卖,这样,毁约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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